“不是，大晚上的，给我涂防晒有什么用吗？”她不是很懂这个流程，他也没提前和她对一下流程啊！这和找素人做节目没什么区别，只有控场能力过硬的主持人才有胆子这么做。

郭仁还不够硬。但他着急走完这个流程，快速给她抹开了。

“嗯……”趁她还在抹匀防晒乳，他离开镜头画面，在大家都看不见的地方捣鼓，翻找出来一个类似类似宠物项圈一样的花围脖。
围脖最靠近里面那圈，还贴了一圈的led串串小灯。
他打亮小灯，给她脸上一套，扣子一摁，成功包围了她整张脸。

“大晚上涂防晒，就是为了让你发光，等一下探险就不会怕黑了。”郭仁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点点头。
梁玉琢摆出死鱼眼。

对准他们的镜头上有一小片反射镜子，可以给他们查看妆造。
她已经看见了，自己的脸仿佛从向日葵花心中长出来。

她该笑的，毕竟向日葵脸就是笑盈盈地向太阳。
但乌漆麻黑的夜里，在毫无人烟的旧工厂，就算发光也不该笑得太灿烂。

“你不会是……想让我去大战僵尸？”她想起来植物大战僵尸的设定了，发光的向日葵，不就是她吗？
“诶，不要说别的游戏IP。人家会告我们侵权的。”郭仁也抹上防晒乳，戴上发光向日葵围脖，“果冻姐姐在和我们躲猫猫呢，我们要在十分钟之内找到她，不然会有危险！”

他在正经说台词，镜头却开始抖动——唐梵憋不住笑了，他受不住俩傻花在一本正经玩游戏。
他笑得身体抖动，还好摄像机有些防抖动的功能，直播画面应该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笑声连梁玉琢都听见了，她知道是在笑他俩的造型，嘟嘴佯装生气：“笑什么？”
镜头里展现的就是生气发光向日葵，因着郭仁提前申请了预算，给这场直播买了些曝光流量，获得了个好点的直播推荐位，还有因为他这个糙帅吉祥物回归，今晚的直播间观众人数暴涨，在线人数接近8万人。

她和郭仁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确实是好搞笑的造型。
“等会儿看着我就不觉得害怕了吧。”郭仁抓她走进厂房，开始探险了。

“等一下等一下。”他拉她走进楼梯间，想直接上楼，被她阻止，“旧厂电力系统坏了吗？为什么不先开电闸？”
“我们只有10分钟时间找果冻。”郭仁振振有词强调一遍，头随着他的语气点点点。

“那也要开灯才找得快呀。”梁玉琢也振振有词点点头。
“……”郭仁皱眉，明显是不让。
“知道了。走吧。”她没有坚持，认命地踏上楼梯。

走到二楼平台处，郭仁松开拉着她的手：“我去——”
“干嘛松手！”她嗔斥道。

“要不我们分头行动，我去三楼，你去二楼，这样找得比较快。”
“不行！”她反手扣住他的手臂。

不开灯就算了，还想分头走？灵异电影看少了吧？分头走，肯定无人生还！

“我们只有10分钟。”他又强调了一遍，还看了一眼手表，补充道：“现在还剩7分钟了。”

她不可置信瞪大眼睛，眼神微愠。
难道真的要搞这种节目效果？

“那你去二楼，我去三楼。”她退了一步，松手放他走。
“好好找哦，注意安全。”他边说边往旁边的车间走去。

她停在原地，目送他踏入黑暗里。

“你们怎么不跟着他走？”灯光和摄像都等着她的动作。

无人回应。

“诶！”她跺跺脚。

这个郭仁！分明是想制造恐怖气氛，留着灯光和摄像跟拍她害怕的样子，这样节目效果就出来了。
还挺会哈！这么快就自学到这种程度了！真是小看他了！

“——还有6分钟！”郭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催促她赶紧开始行动。
“知道啦！”她局促搓搓手，拔腿往上走。

没关系！不要紧！灯光摄像也是俩大活人呢！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直播画面见不得灵异恐怖的元素，被举报或者被审查到就会被封掉。就算郭仁改动了直播方案，李副厂长也不会允许搞得太恐怖。

楼梯的墙面用绿色的漆从下到上涂了半面，上面满是生产人员活动的烙印，因着多年未清理，面上铺了一层黑灰，把墙面都搞得灰蒙蒙的。
她头戴的发光围脖，只能方便别人看见她，不能给她照路，她只好低着头，慢慢挪进三楼车间里去。
灯光摄像都走到她前面，身边又没个可以拉着定心的工具人，她感觉周围都凉飕飕的。

忽然间，她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一瞬间就没有了。
她猛地扭头。

——不见人影。

她分明是在镜头上那块反射镜见到了一道黑影从她身后不远处略过。
她耸肩抱胸，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脚步沉重，踏地无声。

准是郭仁装鬼吓唬她。

除了这些脚步声，还有山谷吹出来的冷风，乌鸦鸣叫，唐梵倒退撞到废旧机器的声音。
声声突兀，催她心里发毛。

倏地，楼梯那儿传来惊悚喊叫声。
“啊！”她害怕到极点，不顾直播，往前扑到陶烨霖身上，顺势躲在他身后去，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刚才从她身后发出声音的地方。

此时，突然间车间的广播喇叭传来，郭嬞的尖叫声，还有许立知发出的嚎叫。


郭仁立刻爬上三楼。
“郭仁！有电！郭嬞在广播室！”梁玉琢得知具体位置，也大胆了一些，跑上去，拉着他下楼。

广播室就在一楼楼梯旁边，她刚刚上楼前见到过门牌的。

俩人赶到现场。

期间，所有车间广播一直开着，持续不断有尖叫声和嚎叫声传出来，响彻整个旧工厂。
郭仁一脚踹开广播室紧闭的门。

被他的气势鼓舞着，梁玉琢第一个冲进去。
广播室很小，能藏人的地方几乎没有。

郭嬞就躲在桌子底下的空隙，一个咕蛹的白色“鬼魂”正在怼着她恐吓。

“果冻！接着！”郭仁从旁边抄进来，立刻把口袋里的防晒乳抛过去。
唐梵把镜头对准郭嬞。

她拧开盖子，象征性地抹上一小坨防晒乳后，陶烨霖把灯光挪到她面前，把光源集中在她脸上。
郭仁在镜头外，悄悄打开手电筒，对准郭嬞的脸照射。

这强烈的光刺激到了她面前的鬼怪，立刻把他弹开了。

梁玉琢咧嘴，又感觉这时候笑出声来不合时宜，破坏氛围，忙捂住嘴，内心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好尬呀，不过直播效果应该是好的。

这相当于把传统电视广告搬到直播间里来了。

把鬼怪击退之后，郭仁让梁玉琢拿着手电筒，继续照射郭嬞的脸。他凑上去，拉着唐梵挪动镜头位置，确保把地上挣扎的鬼怪和郭嬞都纳入直播画面里。
郭嬞拿起防晒乳，端端正正举在自己脸旁边，一本正经介绍道：“美达防晒乳，亮白如灯不怕黑，轻松击退暗黑鬼怪。”

梁玉琢心里BB：好尬呀！电视广告好歹有特效，有背景音乐，搬上直播，观感也不算很好。但是尴尬到极致，也不一定是坏事，就看观众怎么看了。

梁玉琢这时候已经在全程看戏了。

郭仁问郭嬞：“你怎么到旧厂来了？这鬼是谁？”
郭嬞扶起地上的鬼怪，掀开他的白大褂，介绍道：“这是美达首席研发官许立知啊！今天不是中元节嘛，他一不小心就被鬼上身了。”

许立知被敲醒，眼神懵懵的。
郭仁紧张看着这俩：“那为什么你俩会单独在一起？”

“啥情况啥情况？”梁玉琢此刻代表了直播间的观众，八卦雷达响了，“你俩难道……”

按照电视剧惯例，此刻郭嬞应该脸颊绯红的，但没有特效就随便说了：“别胡说，我们过来布置会场的。”
梁玉琢是真不知道他们在捣鼓什么大事，发问：“什么会场？”
“美达25周年庆会场啊！”其余三人异口同声道。

三人的表情和动作定住十几秒，旧工厂探险活动就此结束。

唐梵操作着摄像机，做了转接收尾工作，最后吐出一个字：“好。”
“哎呀，真是累呀。这边收工啦。”郭仁松弛下来了。

镜头一盖，郭嬞和许立知立刻冲出去了。
唐梵随后扛着摄像机跟着他们跑出厂区。

陶烨霖依旧扛着花束灯，把呆呆的梁玉琢牵到身前。
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神情，敢情他也知道今晚直播方案全流程？所有人都瞒着她是吧！

“你怎么不告诉我？”她不高兴了。
“告诉你了~不就拍不到有趣的表情了吗？”陶烨霖摸摸她的脑袋。

郭仁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实时直播画面，心里满意：“牛婶那边切了宣传片，直播没有空闲时间，每一秒都利用好了。”
他的语气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咱走吧，宣传片结束后，就是嘉奖大会了，那边马上开始了。”他边摘头上发光围脖，边往外走。
梁玉琢也跟着他去，把发光围脖道具放好。

他走到电力室，把总闸打开，拉动一些灯光开光，把整座工厂的灯都点亮了。
“哇！”梁玉琢走进车间里看。

除了建筑外形风格比较陈旧，车间内部还是可以继续使用的。
车间里堆放的生产线也老化了，不少地方都生锈了。

“下次再带你来看。”郭仁见她很感兴趣，但也得催促她赶紧走了，“我们先去会场那边，庆典马上开始了。”
“今天真的是美达25周年庆？”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