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给老子出来！”屋子里突然充斥着这个粗俗的男人的叫声，紧跟着的是比叫声更响的关门声。
    “怎么了。”我没好气地从房间里出来，刚刚做完暑期工一天的工作，洗完澡想休息一下的，就被他打扰。“又没钱回来了？”
    “这不是废话么，有没有钱给我点，我有急用。”这个满脸胡渣的老男人很快就表现得不耐烦了。
    “你都半年没回来过了，每次一来就是翻箱倒柜地找家里值钱的东西卖，现在家里除了我房里的东西已经没有能卖的了吧。”我倚着房门口看了看原本是空调电视的地方，此时已经空荡荡的，只有墙上晒痕的轮廓证明它们存在过。
    “那就把你房间里的东西给我，我去当了。”这男人还真是厚颜无耻。
    “我在九年前就说过了，我房间里的东西是我的，你没有权利动。”
    “行，可是我听说那臭婆娘留给你一张银行卡，里面可有不少钱，就借我一些吧。”他又表现出一副乞求的样貌，真是无法让人联想到他居然是我的父亲。不过，不再是了，或者说，从来就不是。
    “我是不会给你的，你自己看看吧。”我转身探进房间从书桌上拿起一张报告递给了他。
    “什么！”他显露出震惊又害怕的样子，仿佛什么秘密被探知了。“你已经知道了啊。”他一下子就泄了气。
    “半年前你回来的时候我偷偷拿你头发去做了亲子鉴定，我和你没有一点血缘关系，我想，这也是你从小对我不冷不热的原因吧。”我十分平静地说了出来。
    “呃，因为你妈她没有生育能力，所以十八年前她把你抱了回家，要不是那个婆娘要死要活地要留下你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说出了埋藏多年的心声，他语气轻松了不少。
    “还有两天我就去读大学了，到时候这房子你想卖就卖吧，妈在我九岁那年走了，反正你除了让我失望之外也没对我付出过什么，我从今往后一个人闯荡，和你再无瓜葛，你也别来找我。房产证还给你。”我说的如此平静，看来我心里真的一点都感受不到这个男人对我的感情，甚至对他还有些怨恨。
    “嗯哼。”他嘴里咕噜了一声接过我手中的房产证扭头就走，估计他也猜到这一天早晚会来的。
    等他一走，我浑身无力地倒在床上，有种绝望，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回想着这九年来完全不是一个孩子理应拥有的生活，不知不觉眼泪沾湿了鬓角，我没有去擦它，任由它淌在床单上，在我的后脑勺聚集湿了一片，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那天的记忆又如洪水一样在梦境里朝我涌来。
    “妈妈？”九岁的我还在睡梦中就被一个人温柔地摇醒了，但还是很迷糊，一半在梦里，一半在现实中。
    “小冰~妈妈对不起你。”我隐约听见了她的哭泣声，“妈妈再也忍不了这个家了，我没有别的可以留恋的，只有你我放心不下，但是带着你我没办法开始一个新的生活，这是妈妈的积蓄，也向朋友借了一点，凑了二十万，留给你到你可以自己养活自己，记住千万别告诉任何人密码，妈妈爱你，虽然……”没有多久，我就响起了轻微的鼾声，妈妈把要说的话又憋了回去。也许她在离开我的房间前还亲了我一口，因为早上起来时脸上有些口红痕迹，第二天我醒过来的时候枕头底下多了一张银行卡，我叫着妈妈却没有回应，我才意识到这原来不是一个梦。
    “走了，妈妈不要我了。”我手里紧紧拽着那张银行卡坐在床上茫然地自言自语着。
    从我记事起，妈妈总是无比地宠爱我，对我的要求也是尽量满足，虽然我要的不多，没想到她也会弃我而去，爸爸一直对我们母子两很冷漠，很多时候都是白天在外面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到大晚上的才回来，有的时候喝的烂醉，然后回到家就对着妈妈破口大骂，我还在熟睡中都会被吵醒，他骂着骂着有时会动手，然后寂静的深夜里楼道中充斥着一个女人伤心的哽咽和一个孩子嚎啕大哭，其中夹杂着男人的打骂声，但更多时候他骂累了就倒头就睡。邻居一开始还会出来劝阻，但时间久了也都习惯了，毕竟没有出什么事，也没留什么明显的伤痕，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多平时多关照关照我们母子。
    当时我不清楚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但也似乎习惯了这样，渐渐的便对深夜门外的噪音无动于衷了，反正总有平息的一刻。现在我已经完全明白了。因为妈妈没有生育能力，爸爸嫌弃她，便白天和几个狐朋狗友做些见不得人的买卖，晚上不是和他们去打麻将就是去红灯区快活，妈妈因为是孤身一人从外地嫁过来的，娘家也没有人，爸爸这边又不待见这个除了漂亮脸蛋一无是处的女人，她最终忍受不了冷落和歧视最终选择离家出走，尽管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领养到了我。从刚刚那个男人的话里听出应该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领回家的，那时我好像只有一岁。
    晚上那个男人回来发现妈妈不在了，就很粗暴地把我从床上拖了起来，从我嘴里得知她已经走了，彻底离开了。那晚他大发雷霆，摔了家里很多东西，顺便将他的怒火释放在了我的身上，那是他打的最重的一次，第二天我顶着一脸的伤痕去上学了，嘴角眼角青一块紫一块，我和平常一样听着课，因为我的心已经麻木了，反正妈妈也走了，还有一个从来不关心我的爸爸，我现在只为我一个人而活着，所以根本不用在乎同学们异样的眼光，我学习成绩不错，还是班长，现在弄成这个样子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又不敢直接问我，放学后班主任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沈冰，你的脸怎么弄的，是不是打架了。”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关心，又有几分质问。
    “嘛，算是吧。”我从她脸上移开视线不想看她灼人的目光。
    “什么叫算是，你是班长要给同学们做个好榜样。你把你爸妈叫来，我要好好和他们谈谈。”
    “我没有爸妈。”我的语气加重了些。
    “这是什么态度！你妈妈上次家长会还来的。”她对我的态度有些感到生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她，哼，她昨天晚上丢下一张银行卡，一个人离家出走不要我了。”我抬起头看着她冷笑了一下。
    “那你爸爸呢。”她的语气一下子松了下来。
    “这就是那个男人打的。”虽然我强行装做镇定，可毕竟年纪还小，忍不住无声留下眼泪来，“我真不争气，居然为了他们这两个完全不需要我的人哭。”我没流几滴眼泪，随意地用手指擦了。
    “小冰~”班主任似乎被触及了心底柔软处，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只是上前把我紧紧地抱住了，我能感受到头顶有些液体滴在了头发上面。我的头埋在了她的肚子上，很柔软，很温暖，可是就是气味不是熟悉的味道。过了一会，她的情绪平复了下来，拉着我坐下来，给我上了药。
    “你要不要住到老师家啊。”她收起药箱微笑着搭着我的肩膀问。
    “不用了老师，我没事，我不需要同情，但还是谢谢老师的关心。”
    “那以后有什么困难就跟老师说。”她见我拒绝了也没有过多强求，她知道我的脾气，认定一件事是很难改的。
    “嗯，我知道了，老师再见。”我对她用最天真无邪的笑回应了她，背起书包走了出去。
    班主任站在门口，看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向夕阳里走去，越走越小，最后消失，心里打翻了五味瓶，此后对我也是挺照顾的。
    我回到家很快做完了作业，简单地做了些饭菜填饱了肚子。我从房间里上锁的那个柜子里拿出那张银行卡，想了想又塞回了最里面把柜子锁了起来，洗洗睡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一阵粗暴的敲门声吵醒了，外面传来了那个酒鬼粗俗的叫骂声。
    “兔崽子！给老子他妈的滚出来，睡觉锁什么门，妈的x，和你那个臭xx娘一个x样！快点出来。”我没有理他，虽然很清醒但还是闭着眼睛，等着他自己累了安分下来，可是他边敲边骂了好久，最终没有耐心地狠狠踹了一脚门，“你再不出来老子就把这破xx门给拆了！”我知道他现在发酒疯，很可能真的拆，只能光着脚下床打开了门锁。
    他本来倚着门，听见里面有动静，我门把手刚拧开打开一条缝，他就用力地把门拉了开来，一边骂着一边把我拽了出来，就像在扯一个毛绒玩具一样把我拎出房间扔了出去，可怜的我那么轻被他借着酒劲没轻没重地抛了出去，撞在了墙上，落地的时候头磕在了茶几角上，瞬间觉得眼冒金星，有股热流顺着脸流了下来。
    “妈的，叫了半天不开门，耍老子呢，我说你是不……”他估计也没想到我会被他扔这么远，骂骂咧咧地转过身走向我，但当看见我一脸血满眼怨恨地盯着他时骂的话也噎在了嘴边，酒也醒了一半，一脸慌张地盯着我。
    “你想干嘛？”我开口质问他。“你是不是想像打妈妈一样有事没事就拿我出气？然后把我逼死？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没事，等我读大学的时候我就从家里消失，你现在已经看不到妈妈的脸了，到那时候我的脸你也不用看到了，你会满意的。”
    他似乎没有想到一个九岁的小孩子会说出这些话，我其实心里早就知道他把我们母子当成了发泄情绪的物品，在家根本不是一个丈夫或者父亲的角色。他还在原地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
    “但是！”我突然加重了语气，“别把我当成妈妈那样不知反抗的女人，如果你再打我一次，这个家里就会多一条尸体！”我说“尸体”两个字的时候几乎是吼出来的，同时用尽了我全部力气握紧拳头砸向了茶几的玻璃台面。
    “哐啷”一声，茶几碎成了玻璃渣子，我也很吃惊我居然有那么大的力气，但这么一锤我的手也受伤了，一个玻璃碎片扎进了肉里，但剧烈的撞击让我的手麻木了，也没有感到多痛，也是低头看手才发现受伤的。他倒是被我突然的爆发和玻璃的破碎吓了一跳，酒彻底醒了，本来就不善言语的他更加不知道说什么了。
    “还有一点，不许进我的房间，更不许动我的东西。”我眉头都没皱一下，眼睛死死地盯着他震惊的目光，把那个玻璃碎片拔了出来，血立马洇洇涌出，他看见不断滴下的血伸出手想说些什么，我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在门口穿了双拖鞋拿起挂在墙上的钥匙，就穿着睡觉时穿的内裤背心捂着手走了出去，流了一路的血在小区门对面进了24小时营业的一家诊所，包扎了一下伤口，帮我处理伤口的医生见我消毒处理缝针的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连连佩服，又问这问那问我怎么受伤的，但都被我搪塞说是晚上起来喝水一不小心跌倒撞破了头，杯子碎片把手割伤了，爸妈不在家就一个人来。他很认真地帮我处理好了伤口，还夸赞了我半天，当包扎好我才意识到我只穿了一条背心和短裤，根本没带钱。
    “那，那个，我…”
    “没带钱是吧？”他看了看我的穿着一下子就猜到我想说什么，我只能点点头。
    “就不收你的钱了，反正一些碘伏绷带什么的不值钱，而且我也是第一次看见像你这么勇敢独立的孩子呢，就当是奖励了，哈哈。”
    “那，那谢谢叔叔，再见。”
    当我回到家时，茶几的残渣已经不见了，桌子上还有五百块钱和一张字条，说他要去外地一个月，我也不在乎他去哪，拿起那些钱回去接着睡了。
    第二天，我头上顶着纱布，手上也缠着纱布出了门，邻居们几个出来买菜的大人围着一路的血迹在议论着什么，看见我浑身是伤地出来了都明白了什么，我故意看了看手表像是要迟到了一样向学校方向跑去，低着头躲过了他们，至于他们在我走后又议论着什么我也不想知道。
    旧伤未好又添新伤，惹得同学们一个个都围在我边上问这问那，然后我就和他们像不是在说我自己的故事一样告诉了他们发生了什么，引起了一阵阵的惊呼，特别是我说到我把碎玻璃从手掌里拔出来的时候都皱起了眉头，似乎他们听了也很疼一样，班里的人从此对我更加刮目相看了，只是从来没有人去提起我的爸妈，那是一个堆满火药的禁区，只要一个火星就会引爆。
    从那以后，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平静，那个男人很少回家，少则一两个月，多则半年，有时他心情好会留给我一些钱，更多的时候是把家里值钱的东西翻出来拿去卖，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我的房间他绝对不会进来。我一如既往地读书，和同学玩，和邻居打招呼，似乎家里的变故与我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有一件事发生了。
    一个月后的一天，班级的一个叫小淼的男孩，突然跑过来找我，本来就长得娇弱的他哭的跟小姑娘梨花带雨一样地找到在教室里看书的我，雪白的脸蛋都是泪痕，大眼睛哭的又红又肿。
    “怎么了？”我放下书一只手拉过边上的椅子让他坐下来一只手拿起一张纸巾把他擦着眼泪。
    “我……我…呜呜，我…”他呜咽了半天愣是没憋出一句话，然后他用力地咽了一口口水，才勉强说出了发生了什么。“在上体育课的时候……我……我想上厕所，然后有个高年级的…呜…把我的身上的钱抢走了，他……他还说，他在初中部有个读初三的哥哥，不想吃苦头就不许告诉老师。你说我该怎么办啊，班长~”
    那天我有点不舒服就和老师请假没去上体育课，结果他被欺负了之后回到教室找我了，如果说家庭的变故是人生第一个转折点，那他就是我人生的第二个转折点。
    “有这种事？”我拉着他就往教室外面走。
    “要…要去哪里？”他怯怯地问。
    “当然是先去告诉老师再找他算账了。”
    “啊，告……告诉老师，他不是说……”
    “就因为没人告诉老师才让他为所欲为的。”我用很严肃的语气说。
    “那……那好吧。”他还是很害怕那个人真的找他麻烦。
    我们找到了班主任，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那你们知道那个欺负你的同学的名字吗？”老师问小淼。
    “我不知道。”
    “这个简单，我弄清楚后再告诉老师吧。那我们先走了。”我和老师打了招呼拉着小淼出了办公室。
    “你还记得他的脸吗？”我在路上问他。
    “嗯。”
    “他会在你上厕所的时候遇到你，应该也在上室外课吧，我们一起去看看吧。”我边说边朝着操场走去。
    “还……还是不要了吧。”他的嘴唇都有点吓得没有血色了，略显苍白。
    “这怎么行，那可是你这个礼拜的吃饭钱。”
    “可…可是我不敢去。”
    “那你在远处指认，我去问他哪个班的。”我见他实在没有勇气靠近只能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就是那个，那个穿蓝色衣服的。”他指着一个被好几个人围在中间穿着蓝衣服高谈阔论的一个男生。
    我拍了拍他示意他待在这里，我朝着那个班走去。
    “姐姐，姐姐！”我半路叫住一个高我大半个头的高年级女生，用甜腻到让普通人听了颤抖的声音问，“请问漂亮姐姐是哪个班级的啊。”
    被我这么一问，这个青春期正是各种幻想开始的女生都在云端里了，“啊，小弟弟嘴真甜啊，我是六（3）班的哦。”她捧着我的脸一阵揉捏。
    “唔~~姐姐别捏了，好疼啊！”我的脸都被她揉红了。
    “好可爱！”她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我的脸。
    “那姐姐知道那个穿蓝色衣服的人是谁吗？”我指了指。
    “哦，他啊，班里的小霸王呗，仗着爸爸是一个当官的，又有个哥哥，到处欺负人，哼。”没想到她还挺讨厌那个男生的，这就更好办了。
    “那，那能不能帮我告诉他，我们想问他要回被拿走的钱，让他放学了在停车棚那里见面啊。”我直接提出了我的请求，仰着头张大眼睛盯着她。
    “这倒是没问题，虽然被欺负了但还是别惹他的为好。”她倒是担心我在引火上身。
    “没事啦，谢谢姐姐，你最好了。”我继续用甜言蜜语哄着她，抓着她的手晃了晃，把她哄的七荤八素一蹦一跳地走了。
    “好了，搞定了，放学的时候我帮你把钱要回来。”我回到小淼待的地方，一脸自信地说。
    “真的吗？太好了！”
    放学后，我和小淼早早地就在停车棚这边等着了，这里既不是很偏远，也没有很多人经过，非常适合我们两个，让我吃惊的是他居然一个人朝着我们走过来了。
    “就是你们两个找我？”他一脸不屑地看着矮他一个头的小不点，还有一个瑟瑟发抖地躲在另一个后面。
    “你居然一个人来了。”我说出了自己感到意外之处。
    “本来是有人跟着的，但我看到只有你们两个，就让他们先回去了，话说你们找我干什么？又准备给我零花钱了？小子，你说呢？”他凑近了我背后小淼的脸阴沉着说。
    “大哥哥别说的和黑社会一样好嘛，我们只是想要回之前你拿小淼的钱而已。”我很淡定地笑着。
    “哟，笑话，这是他给我的钱，哪有要回去的道理。”看来他是不准备还了。
    “可是都不和我这个班长商量一下怎么行。”
    “哦，原来你就是他的班长啊，我听说过你一些事，就是一个没爸妈要的可怜虫！和这个小子一样！”他那恶心的笑更加过分了，说后面一句话的时候又瞪了我身后的小淼一眼。
    我感到身后的小淼身体在微微颤抖着，湿热的液体滴在了我的后背。我知道他是单亲家庭，父母离异，他爸爸在外地打工，之前因为身世相似我有过注意他，我面前这个不良少年的话一定是深深刺痛了他，我自然也是被激怒了，毕竟旧伤疤被人揭起，不由得攥紧了拳头，二话没说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一拳。
    “唔哦~”他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半天有出的气没进的气，看来从来没被人这么打过的他并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道，不过更多的是羞辱感吧。
    “怎么样啊，这么不禁打还学黑社会收钱，现在还不还钱啊？”
    “还你个头！你个没爸妈的野种！”他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小刀，口吐恶言地朝着我横挥一下，我虽然也反应过来向后躲了一下还是被划伤了。
    我往后退了几步被小淼挡住了，“你没事吧？啊！你流血了。”他看见我的衣服渐渐被血染成了红色。
    我捂着肚子上的伤口，咬着牙看着我面前被冲昏头脑的人拿着刀站起来准备走过来，我假装倒在了小淼的身上，用胳膊搭住他的脖子，他跟吃力地支撑着我的身体，不停地调整重心防止我们两个都摔倒。
    “我要杀了你！”说完少年朝着我们一步步逼近。
    “你可要想好了，杀人是要偿命的，而且，你爸爸的乌纱帽，呃~也是要丢的。我只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小孩，可是你可是官二代，为了我值吗？”我说完用力摁住了伤口，让血从指间渗出来看起来更吓人些，他看了一眼我身上的血，被冲昏的理智又回归了一点，他估计也没有想到会弄成这样，一时间愣在原地回想着我的话不知不觉握着小刀的手都抖了起来。
好机会！我趁他分神，对着他的裤裆就是一脚，他发出了巨大的一声惨叫蹲在了地上，刀也掉在脚边，我把刀踩着往后朝着小淼的方向踢去，一把推倒了脸青一阵红一阵的少年，骑 坐在他身上。
    “还不还？”我厉声吼道。
    “狗杂种！居然偷袭我！”他突然朝着我的伤口按去，虽然伤口不深，但还是一阵钻心地痛，反而激起我的怒火，掰开他的手，因为他下身收到重击肯定还疼得慌，也没多少力气反抗，我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还嘴硬！还不还。”左边一拳右边一拳，每打一拳就问他还不还。
    “好了好了，别打了，我还！”没打几下他就快被我打哭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甚是狼狈。
    “在哪？”我抬起了手
    “书……书包里。”他连忙用手挡住脸。
    我从他身上站起来，在书包里翻到了小淼的钱，把书包扔在了他边上，“以后离我们远点！”。他吃力地抓起书包，头也不回地就抹着眼泪朝着校门口一瘸一拐地跑去。
    小淼也被吓到了，他没想到我会把一个高我这么多的男生打到哭着跑了，我捡起地上的那把小刀，非常精致，刀柄上面有镀银的雕花，刀体上还有他名字拼音的缩写，看来是很贵重的东西。
    小淼还是呆在原地看着他跑走的方向，目光呆滞。
    “喂！你再不把我送医务室我就失血过多死了！”我拍了他一下，把他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啊！啊~班……班长，你不要紧吧。”
    “还死不了。”我捂着伤口，衣服前面已经染红一片了，我没管他先朝着医务室走去了，他在后面慌慌张张收拾好书包跟了上来。
    “啊~你们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小淼带着班主任来到了医务室，看了看我的衣服上的血迹又心疼又责备地喊道，“真是乱来！就不能让老师来解决这个事吗？”
    我对老师说了刚刚发生的事，“我知道了，他爸爸是副市长，明天我把他叫来一起解决这件事，老师送你们回去吧。”
    “呃，那个，今天我家里没人诶，可不可以。”小淼低着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扭扭捏捏的。
    “你可以住我家啊，我家里也没人，反正那个男人很少回来了，也从不在家过夜。”这么明显的请求可难逃我的法眼。
    “那行吧，你们两个在一起也有个伴，我也好放心。”
    “谢谢老师。”我们俩异口同声地说。
    天边浓浓的乌云翻滚着朝着这边压来，看来今晚是个暴雨之夜了。“老师，这里就是我家了，快变天了老师也快点回去吧。”我站在小区门口对着老师说，她又叮嘱了一番才不放心地回去了，她真的是个很善良的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