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带来了久违的闲暇，地理组的同事们心血来潮组织了团建旅行。

“当然可以带家属啊！云晞，你把刘老师叫上，正好组里没车的人多。”邀请蒋云晞的前辈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好的。”蒋云晞呆呆地应下来。

她和刘映海的第一次旅行就这么开始了。

出发当天，刘映海接上蒋云晞和三个同事，一路上蒋云晞和同事们聊得火热，人前内向的刘映海只是默默开车。

聊到高一数学组的八卦，同事试图邀请他加入话题：“刘老师刘老师！听说那人还找了小三，老婆还准备到学校闹了，是真的吗？”

“我也不太清楚……”刘映海木木地回答。

“啊……你们组里没人说这个吗？应该有和他做过同事的吧？”

“……”刘映海一脸为难。

蒋云晞了解刘映海的性子，他对与自己无关、对自己无用的事毫无好奇心，连忙帮他圆场：“这人不关心八卦的，他真不知道，你们让他专心开车吧。”

到了民宿里，蒋云晞本想开一间双床房，不想被前面的同事们开完了，“两间单人房……”

“你俩开啥单人房？”组长调侃他们。

顿时所有的目光集中过来，蒋云晞有些尴尬，“那就大床房……吗？”她看向刘映海。

刘映海无措地和她对视，点头同意了。

直到把行李搬进房间里，看到那张双人床，他们才意识到他们真的要第一次……同床共枕了。

但是舟车劳顿让蒋云晞毫不客气地躺上去，“嗷……舒服，映海，我们就一人一边吧？”

“嗯。”刘映海没有太靠近床，而是拘谨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蒋云晞打着哈欠说：“我困了，先睡会儿，晚饭了再叫我。”

“好，你睡吧。”

蒋云晞被刘映海叫醒的时候，她注意到他仍保持着原姿势坐在桌边，一只手撑着脸。

“映海，你不累嘛？”她问。

“有点，但我要是睡了，晚上会睡不着。”刘映海强打精神的样子。

考虑到大家赶了大半天路，第一天没有安排集体活动，一起吃了晚饭，之后受到两位同事的邀请，蒋云晞拉着刘映海教他打麻将。

刘映海虽是新手，但颇为上道，没打几局就已经能算牌复盘了，被同事们调侃“不愧是学数学的”。

“分明只是运气好而已。”蒋云晞愤愤地说，把麻将“哐”地一声拍在桌子上。

“胡了。”刘映海人畜无害地笑着，拿过蒋云晞刚打出去的牌。

“啊啊啊啊啊……”蒋云晞抓狂。

打到晚些时候，蒋云晞见刘映海已经昏昏欲睡了，便告辞带他回房间。

两人轮流洗漱，蒋云晞洗好澡出来的时候，刘映海已经在床的一边睡熟了。

蒋云晞躺到自己那一边，注意到手机上有刘映海十多分钟前发来的信息。

“本来想当面和你说，但是太困了”

“云晞，晚安”

蒋云晞笑了笑，接着百无聊赖地玩手机、盯着天花板，她有些认床，只能慢慢酝酿睡意。

刘映海那边只有轻而缓慢的呼吸声，他睡相颇为不错，睡着之后一动不动，不抢被子也不乱挪，但是感觉他离床边缘太近，如果翻身会掉下去。

大概刘映海不想让她感到不适，把大部分的床都让给了她。

蒋云晞伸出手，触碰到了刘映海的肩膀和手臂，忍不住捏了捏其上结实的肌肉，惊觉他没穿上衣，又害羞地收回手。

“映海，晚安。”蒋云晞打了个哈欠。

他们同床共枕的第一个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大家一起去爬山逛溶洞，一群地理老师兴奋地讨论着有关地形地貌的各种事。

蒋云晞把相机挂到刘映海脖子上，也加入同事们的行列。

刘映海走在后面，见大家都在一块大石头前停下，便举起相机对准蒋云晞，见蒋云晞和她师兄交谈甚欢的样子，又默默地放下相机。

难以名状的感觉……其实完全没有什么问题，他们就是正常的社交距离，但他突然想起了蒋云晞说过的话。

“你有占有欲就表现，没有就不用。”

刘映海走上前去，到蒋云晞身边牵住她的手。

“映海！你看这个石头的纹路……”蒋云晞回握他的手，笑得很甜。

她的笑容如夏日阳光一般晃眼而灿烂，刘映海贴近了她。

接下来的路程除了拍照，刘映海一直拉着她的手，沉默地陪在她的身旁。

蒋云晞表面装作不知道，其实心里颇为开心。

这家伙终于开了点窍。

晚上又是边搓边聊的麻将时间，学校里的轶闻已经研究得七七八八，大家只能寻找新话题。

“你们知道海龟汤吗？”一个只比他们大两三岁的同事提议道。

“是什么？”蒋云晞问。

“我说一个汤面，类似于题目，你们向我提问，我回答‘是’或‘不是’或‘不重要’，你们以此还原整个故事。”

“哦……”蒋云晞似懂非懂。

“那先从最经典的开始，有一个从战场上退伍的士兵，喝了一碗海龟汤后泪流满面，这是为什么？”

“我知道……这个。”一直没说话的刘映海小声说。

“你也玩过吗？”蒋云晞问。

刘映海点点头，“大学的时候有一个室友特别喜欢，有些题目我现在还记得……你们猜吧。”

大家玩了好几个汤面，那位同事的题目总是带着些恐怖灵异色彩，蒋云晞玩得鸡皮疙瘩直冒。

“我知道的就这些了，刘老师还有汤面吗？”同事问。

“我想想……”刘映海略微思索，“在出租车上，我认为自己看到了六个人，但是司机坚称有七个人，为什么？”

“那六个人在车上还是外面？”同事问。

“车上。”

“这六个人……是活人吗？”蒋云晞小声问。

“不是。”

刚刚已经被吓得心惊胆战的蒋云晞又倒吸一口冷气，“那是死者……？”

“也不是。”

“啊？”蒋云晞差点连摸牌都忘了。

“那六个人没有生命吗？”同事问。

“是的。”

“我和司机最后都活着吗？这个汤面里有死者吗？”

“都活着，没有死者。”

“有超自然、灵异的元素吗？”蒋云晞颤颤巍巍地问。

“没有。”刘映海答道，又无奈地安慰似的说，“其实完全不恐怖。”

“那六个人是娃娃吗？”同事问。

“差不多，可以这么说。”

“也就是说它们是假人？”

“对。”

“还是好恐怖……”蒋云晞嘟哝道，出租车上放了六个假人？真是令人心悸，她继续问，“那六个假人的形象重要吗？”

“重要。”刘映海眼睛亮了亮。

“它们是某个人的样子呢，还是某些文艺作品中的形象？”同事问。

“后者。”

“是小说？电影？动漫？”

“动画片。”

“会不会没看过呢……”同事疑惑了。

“我觉得你们都看过。”刘映海说。

“啊……啊，我好像知道了！”蒋云晞突然想到，“那六个假人，是葫芦娃对不对！除了会那个会隐身的。”

刘映海笑着点点头，轻轻鼓掌。

“哎哟……”蒋云晞抹了把汗，“刚开始我还以为又是一个恐怖的，没想到这个还挺可爱挺幽默。”

“还有吗还有吗？”同事们意犹未尽。

刘映海一推眼镜，“小明上学路上总是被人跟踪，那人有时走路，有时骑车，有时开车，但是小明一进校门他就会停下来，请分析原因。”

“这个汤面恐怖吗？有灵异事件吗？”蒋云晞小心翼翼地确认。

“不恐怖，我的汤面都非常唯物主义。”刘映海说。

“跟踪的人是家长吗？”同事问。

“不是。”

“是老师吗？”

“不是。”

“跟踪的人想要害小明吗？”

“不是。”

“学校是真正意义上的学校吗？还是说是指代？”

“只是学校。”

“小明是人类吗？”

“是。”

“小明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说是虚拟人物？”蒋云晞问。

“算……虚拟人物吧。”

“那是小说里的？还是电影电视剧什么的？”

“都不是。”

“那我们知道这个作品吗？”

“当然，你们肯定知道。”刘映海说，这回答似曾相识。

“汤面里有死者吗？”

“没有。”

“跟踪小明的人有没有可能得手？就是他最后抓到了小明？”同事问。

“有。”

“那小明会死吗？”

“不会。”

“那小明被抓到之后，下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呢？”

“嗯……”刘映海顿了顿，“不能说好还是不好，大概算作无事发生……”

“啊……”大家陷入了深深地思索。

“小明是书里的角色吗？”蒋云晞问。

“是。”

“而且这书我们都看过？”

“对。”

蒋云晞抓耳挠腮，突然灵光一闪，“不会是课本上的……”

“对。”刘映海又笑了，说出了答案，“小明是数学课本上追及问题里的小明。”

“哦……”大家恍然大悟，又哈哈大笑，“这个也挺有意思。”

玩得尽兴之后，刘映海和蒋云晞回到房间里，“还是感觉有点害怕啊。”她撒娇道，向刘映海身上蹭了蹭。

刘映海环抱住她，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蒋云晞环住他的脖子，吻了吻他的嘴角，满意地看见刘映海又脸红了。

“洗澡睡觉吧，明天还要去你爸妈家呢……”蒋云晞嘟哝着。

“嗯。”

他们互道晚安，刘映海继续保持距离，睡在离她很远的地方。

后一天整天都是自由时间，所以他们早已商量好那天去见一见刘映海的家长。

他们从高速往市区的方向开，在市郊拐上国道，没多久就到了镇上。

“那是爸妈的店，平常生意不错。”刘映海介绍一家路边的小饭店。

蒋云晞凑上去看，铺面挺大，但是没有开门，她知道刘映海的父母在家里等他们，“一天不营业要亏好多钱吧。”她低低地说。

“不要在意这种事……”刘映海无奈。

从镇上一条不宽不窄的水泥路开到村里，“以前你经常住村里吗？”蒋云晞边问刘映海，边好奇地打量外面一栋栋带院子的小别墅和阡陌纵横的田野。

“从小学开始我就基本住在市里了。”刘映海说，“住爸妈在学校附近租的房子，寒暑假才会回这里住一段时间。”

一群过马路的黄牛挡住了去路，刘映海不得不停下车等它们。

蒋云晞很少来乡下，眼前的一切都让她觉得稀奇。

“等会可以一起去村里走走。”刘映海说。

“好哦。”

刘映海的家就是其中一栋小别墅，有着淡红色的墙壁和深绿的屋檐。

见到刘映海的父母，蒋云晞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样的家庭培养出什么样的孩子，刘映海的父母和他一样质朴温和，尽管他们在学识方面有巨大的差异，但气质却如出一辙。

刘映海的父亲默默在厨房里忙前忙后，母亲坐在蒋云晞身边拉着她的手，笑眯眯地问她锅包肉做成甜口还是辣口，得到回答后向厨房里吆喝一声，又问刘映海有没有好好对她。

蒋云晞低头看向刘映海母亲的手，那是一双劳动者的手，粗糙而干净，她又抬起头甜丝丝地说：“他真的很好。”

“你可要好好对她。”刘映海的母亲又对刘映海说道。

坐在蒋云晞另一边的刘映海点点头，“妈，我带她出去走走。”他温柔地用手扣住蒋云晞双肩，头枕在蒋云晞肩上。

“嗯，去吧。”

刘映海站起身，牵上蒋云晞的手，蒋云晞连忙和刘映海母亲道别，她慈爱地挥了挥手，进了厨房。

刘映海发现蒋云晞比他想象地对乡村更感兴趣，她边环顾田野边给他讲辣椒和水稻的种植过程、给戏台上的山羊拍照、像完全闻不到臭味似的观察鸡舍和猪圈，“映海，其实我是‘只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的人……哇，那边有好多小猪！”

“我就不过去了……”刘映海站得远远的，对围着猪圈团团转的蒋云晞表示无奈。

“今晚真的不住这吗？晚上听着虫鸣入睡一定很有感觉。”蒋云晞问。

“还是回酒店吧，晚上房间里都是虫子。”刘映海扶额。

“真的嘛。”蒋云晞蹦到刘映海身边，“感觉你不太喜欢乡下啊。”

“以前暑假我晚上写作业，会不断有虫子被风扇打死，掉到我的作业本上。”刘映海说，“这里生活不太便利，信号也不好，我更愿意住城里。”

“我倒想退休之后搬到乡下住。”蒋云晞意识到可能这就是围城，农村出身的刘映海早早适应了城市，她作为完全的城里人却向往乡下。

逛完了村子，刘映海带她回到自己房间里，他拉开好几个抽屉，“我工作之前的东西基本都在这儿了，我找一下照片……”

“我可以看看吗？”蒋云晞贴过去。

“随便。”

蒋云晞从一沓纸堆里抽出一本厚厚的册子，发现是刘映海的硕士毕业论文。

“这是最终版之前的版本，我带回来作纪念了。”刘映海说。

蒋云晞翻了几页，感觉跟天书似的一个字也看不懂，突然灵机一动，直接翻到最后看他的致谢。

和一些散文般词藻华丽的致谢不同，刘映海的致谢一直在正经而真诚地谢各种人——老师、同门、朋友、父母、参考文献的作者——除了最后一句“在前二十年膏油继冕、兀兀穷年的日子里，感谢所有让我从午夜望见黎明的人。

“兀兀穷年是什么意思？”蒋云晞问。

“大概是……日复一日地做一件事。”刘映海说。

“你这数学老师，还懂这么文艺的词。”蒋云晞揶揄他。

刘映海挠挠头，颇为不好意思，把一叠照片递给她，“这是所有冲洗出来的照片。”

蒋云晞接过去，居然有襁褓之中的照片，“你还有这么小的照片啊。”

“我觉得这不像我。”刘映海闷闷地说。

“这就是你，看眼睛就知道。”刘映海的下垂眼和母亲一模一样。

还有他抓周的时候，“你抓了……笔和尺，天，这也太准了。”蒋云晞笑着说。

“你也抓过吗？”刘映海问。

“我妈说我正经东西一样都没抓，只抓了一个饼来啃，大家以为我以后会当厨师。”蒋云晞笑翻了，又看向刘映海，“现在看来，这应该预示着我有口福。”

刘映海笑了笑，轻轻抓住了她的手。

蒋云晞继续往下看，大部分照片都是小时候的，中学时代他没有一张照片。

“那段时间爸妈工作很忙，我也……”他眼神闪烁一下，“不想拍。”

他第一张长大后的照片是大学刚入学的时候，蒋云晞把它拿到刘映海脸旁做对比，“嗯……我本来觉得你这人怎么像冻龄了一样，这么多年不带变，但这样一看还是有区别的。”

原本是稚气未脱的青涩，现在是成熟的帅气。不仅如此，刘映海那会儿瘦得像竹竿，现在虽然还是清瘦的身材，但明显匀称结实了不少，他已经完全从男孩变成了男人。

蒋云晞翻来覆去看这些照片，发现最早一张背面除了写着时间，还写着一句诗。

映海疑浮雪，拂涧泻飞泉。

“这是我名字的由来……”刘映海似乎又不好意思了，“本来我爸想给我起很简单的名字，但是我妈想要文艺一点的，去找了村里在日报社工作的人，从诗集上找的……”

“所以这诗的含义你知道吗？”蒋云晞问。

“不知道。”

“你都不好奇的嘛。”蒋云晞吐槽。

“前两字就是我名字，感觉有点难为情。”刘映海说。

“我想想……”蒋云晞发挥自己的语文水平，“从字面意思大概是倒映在海里的某个东西，看起来让人怀疑是雪浮在上面，所以是什么呢？”

刘映海看上去一样疑惑。

蒋云晞叹气，拿出手机，“还是搜一下吧。”

这是首冷门的乐府诗，蒋云晞一看到题目，再扫一眼内容，就马上明白了，“这首诗叫《飞来双白鹤》，这个东西说的就是一对白鹤。”

“原来如此。”

“喂！我可是解开了你的名字之谜，你就这点反应？”蒋云晞摇了摇刘映海。

刘映海一言不发，趴到她肩上。

“哼。”蒋云晞也往他身上靠了靠，其实这名字和他挺搭，刘映海总说她像松鼠，她也想过什么动物能代表刘映海，现在看来，正是他名字所指的动物——鹤。

也许起名的人希望他能像鹤一样洁白忠贞、遗世独立，他确实如此。

蒋云晞又关注起散落一旁的纸堆，发现全是各种奖学金证书、CMC获奖证书、优秀毕业生证书之类的，“你……唉。”蒋云晞微微侧过头，刘映海依旧安静地伏在她肩上。

蒋云晞的手指拂过他致谢上的“膏油继冕，兀兀穷年”，突然感同身受理解了，不论是高中时代近在咫尺的他，还是只身在北方求学的他，都始终如一地勤奋努力，默默咽下所有痛苦孤独。

蒋云晞微微转身，给了他一个拥抱，“一定很辛苦吧……你真是太优秀了。”她小声说。

刘映海坐直身体，把蒋云晞整个拥进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胸前。

他们交换着体温，良久，刘映海说，“这句话我的本科论文致谢就写了，只不过写的不是二十年……写这句话的时候，我也想到了你。”

“我吗？”

“嗯。”

让他从午夜望见黎明，看来刘映海认为，这也有她一份功劳。

蒋云晞抬头凑上去，刘映海又一次浑身僵硬地被她亲了嘴角。

后来和刘映海父母吃了饭，做的全是蒋云晞爱吃的，他父母的厨艺和他不相上下，蒋云晞一开始有些拘谨，之后也放松地吃了。

他们聊了些未来的规划，基本上刘映海父母只是倾听他们回答，没有发表什么评论，蒋云晞心里有些困惑，但最后刘映海母亲的一句话解开了这个困惑。

“以后怎么样，你们心里都有数就好，你俩是一起组建一个新家庭，不是你作为妻子嫁入我们家。”

“嗯。”蒋云晞点点头，觉得心里发酸，又转头看刘映海。

刘映海只是笑了笑。

回到酒店洗漱完已是深夜。

两人并肩坐在床上，蒋云晞钻进刘映海怀里蹭来蹭去，亲他的脸颊和嘴角。

“你也亲亲我。”蒋云晞说。

脸红的刘映海却没有乖乖照做，“云晞……”他凑近了些和她对视。

蒋云晞见他深邃的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愫，坏笑着说：“想kiss了？”

刘映海害羞地点点头。

“等你好久了。”蒋云晞嘟哝，摘掉刘映海的眼镜，“你可真能忍。”

“……”

“那你来吧。”蒋云晞狡黠地说，闭上眼睛。

刘映海没料到蒋云晞这样直接，但他视作她对自己的考验，他双手扶住蒋云晞肩膀，深呼吸，轻轻吻上去。

蒋云晞感觉他的气息慢慢靠近，这个吻又浅又克制，刘映海只是非常温柔地吮了吮她的唇。

持续几秒，柔软唇瓣的触感远去了，蒋云晞睁开眼，刘映海满脸通红，不知所措的样子。

蒋云晞知道这是他的初吻，她笑着用手背贴上刘映海脸颊，果不其然像发烧一般滚烫。

蒋云晞没给刘映海反应的时间，她捧着他的脸又吻上去，“……！”刘映海只来得及闭眼，就被带进了缱绻缠绵的吻。

四唇相碾，蒋云晞用手扣着他的后脑勺，不断加深这个吻，直到慢慢撬开他的唇瓣，直到不得不停下来换气。

“学会了吗？”蒋云晞双手勾着刘映海脖子，颇为得意地说。

第一次深吻激起了刘映海内心深处的占有欲，他脸颊晕红，眼神晦暗，这一次他主动吻上蒋云晞。

他好乖，好认真在亲我，蒋云晞心想，也确实学得很快。刘映海用手臂环住蒋云晞，把她捞进怀里，低着头用温柔又不可抗拒的力道品尝她温热柔软的唇瓣和齿舌。

刘映海觉得自己的理智在被灼热缠绵的气息侵蚀殆尽，“唔……”短暂换气的时候蒋云晞害羞的哼唧声让他心动不已，

刘映海不由自主地圈紧手臂，一团滚烫的火焰从体内升起，涌向全身，他遵循自己的本能，手掌撑着蒋云晞的背，把她放倒在床上继续吻她。

蒋云晞心里警铃大作，毕竟刘映海也是个正处在血气方刚年纪的男人，她用力推了推压着自己的灼热身体。

刘映海感觉到她的抗拒，结束了这个吻，两人大口喘息着，“映海，我不想这么快。”蒋云晞对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说。

刘映海的眼神依然炽热，蒋云晞看得心里发怵，但他没有让蒋云晞失望，在蒋云晞表达完自己意愿后，理性一点一点回到了他的眼睛里。

“抱歉。”他哑着嗓子说，然后飞快起身窜进了浴室。

蒋云晞抱着腿坐在床上，听着浴室里的水声。

过了好一会儿刘映海才出来，“对不起……”他又向她道歉，接着小心翼翼地坐在他那边的床上。

“没事。”蒋云晞扶额，挪过去抱了抱他。

刘映海回抱住她，轻抚她的背，现在是蒋云晞熟悉的那个，温柔理性的刘映海。

“映海，你的初吻被我夺走了哦。”蒋云晞想缓解气氛，开玩笑地说。

“夺走吗……”刘映海小声说，“我觉得是我拥有了初吻，而且是你给予我的。”

蒋云晞脸上一热，没想到他也会说这样深情的话。

“云晞，我有点困了。”

“睡吧。”

“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