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向南吹》  by姜星见
陈京仪and路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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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城一中。
  一中是青城中较为普通的一所初高中联校，优差分帮，是一中的特色。
  而路宗则是一中的代表人物，为人可谓是善解人意，成绩优异，友爱同学。

  二零一四年冬天。
  陈京仪从一片吵闹中醒来，因为被子单薄的原因，她把自己紧紧的裹成一团。
  一如既往，入冬了，陈京仪依旧盖着秋天的薄被。

  陈京仪没再躺一会就因为外面的吵闹声闹的头疼，起身把衣服穿好。
  陈京仪对于这些声音已经习以为常了，自从去年因为弟弟意外离开爸爸和妈妈每日皆如此。

  陈京仪在房间呆了好一会等外面声音彻底没有了才打开卧室门去卫生间洗漱。
  洗漱中陈京仪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由得发愣了起来。
  等回过神来，一切物是人非，一切好似都在往坏的方向发展，路也越沿越深。

  陈京仪今年高二，但已经将近半年没有去过学校了，明天就要去新学校报道，青城一中。

  翌日。
  陈京仪起了个早，收拾收拾，就被爸爸送到了青城一中。

  陈爸爸陪着陈京仪报名，领校服领书，临走之时对陈京仪吩咐道：“京仪啊，换个学校换个风气，在这个学校好好的，咱不惹事也不怕事，有事一定要多和爸爸说，还有……”

  陈京仪见着欲言又止的陈爸爸默默点头回应。

  陈爸爸像是在和内心斗争，最后像是战胜了，把没说完的话全全补上，“有什么事别闷声不坑，多笑笑，多和同学相处相处就好了。”

  陈京仪抬头看向陈爸爸低声“嗯”了嗯。

  “好了进去吧，别让老师久等了。”

  “知道了，爸爸。”

  陈京仪感受的到，自己刚刚转身往班里走，爸爸转身也走了，甚至走的比自己的脚步还要快。
  ……也对，爸爸有工作，还要忍气吞声照顾妈妈，还要带个拖油瓶的自己，甩掉一个正好如释重负。

  陈京仪敲了敲高二九班紧闭的门，新班主任也早已在班内给同学们做好了心里建设，班里要来一位新同学。
  没有提及任何关于新同学的特殊词语，而是说，“新同学来到咱们班就是咱们的一员，不能搞特殊化类的一切东西，拒绝孤立同学，大家都快成年了，都互相照顾照顾。”

  九班里学生都在上自习，然而相比于此同学们更多的是感激新同学。
  终于可以少听小曹絮叨了。
 
  陈京仪敲门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全班听见。
  班主任听到声音赶忙快步走到班门口把门打开，迎面的热气冲刷的陈京仪有些睁不开眼睛。

  班主任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笑道：“你就是陈京仪同学吧，来快进班外面冷。”

  陈京仪点了点头，自己已进好久好久没有被人热情相待了。

  陈京仪被班主任拉到讲台坐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陈京仪，耳东陈，京城的京，礼仪的仪。”

  班主任看了眼全班，把陈京仪分配到了没有人的座位，路宗旁边的空位。
  其实这样分配座位班主任有点疑虑，路宗虽然不学，但还是很关爱同学的，暂时先坐着吧。

  陈京仪来到座位坐好。

  既然刚开始都自习了，班主任也没有讲课的必要了，就算讲这一课也是讲不完的，只得推到下午语文课再讲。

  路宗趴在桌子上睡觉感觉到旁边有人坐下也就清醒了，整个脑袋趴在放在桌子上的校服里，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旁边的人。
  但因为旁边的人一直低着脑袋，路宗只能看到她的半张脸，有点熟悉，最后路宗干脆坐起来看。

  路宗的动作太大，惊动了抱着语文书看但出神发愣的同桌。

  陈京仪扭头看向路宗，路宗也在看她。
  片刻，路宗以一副“大明白”的样子，笑了起来，低声冲着陈京仪说：“好巧啊，新同桌。”

  这一句不免把陈京仪的记忆拉回暑假。

  那时候陈京仪心理情况比现在要严重点，那时候她什么都不懂，每天浑浑噩噩。
  有一天晚上，陈京仪出来透气，外面蝉鸣悠扬，屋内也很响，吵架声。

  陈京仪七走八走走到街道那边，去买了个冰棍，买完走着吃着来到桥边，陈京仪鬼使神差的坐到桥上的围栏上，吹吹夏日江边晚风也不是一件不好的事。

  忽然旁边传来一声急促的声音，“我说小朋友啊，你没事也别自寻短见啊，快下来，你看你坐着危不危险。”

  陈京仪回过神来看到男生站在旁边冒着微汗在夜幕中注视着自己，眼神中带着急切。

  陈京仪最后在男生的帮扶下从围栏上下来，之后就是营养餐时间。

  男生把自己手里还没开封的水递给陈京仪，“给，喝点水吧。”

  陈京仪意识下不敢接男生的水，男生被逗笑了，“哎，不是我是说，你这防范意识是真好，不过对自己不太好啊。”

  陈京仪抬头看向男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纠结半天，“我没有要自寻短见，我在吹风。”

  男生揶揄住了，但没几秒反驳，“那吹风站着也能吹啊。”

  “我斗不过你。”陈京仪道。

  男生笑了笑把水塞到陈京仪手中。

  记忆回转，陈京仪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路宗，没想到会和他再次相见。
  就这样，陈京仪的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项链。
  项链是那天路宗送的，说是带上就能够让人笑口常开。

  “好久不见。”陈京仪声音非常轻，可能是因为之前学校的阴影，但全然忘了这是一中，不是原来的学校。

  路宗很快收回了目光，陈京仪也是。

  伴随着下课铃声的骤然响起，一片吵闹声如同惊雷呼射而来。
  
  九班的风气比较好，相比于别的班虽然老爱招惹事，但是出了名的和谐。

  “新同学，你好啊，我是陈情，耳东陈，爱情的情。我是咱们九班最最最最深情的人，他们都喊我班情，俗称，班级第一深情！”陈情率先冲到陈京仪旁边，非常热情的介绍自己，说完还深情的眨巴眨巴眼。

  陈京仪还没说什么呢，另外一位坐在陈京仪前面的男生转过身冲着陈情喊道：“班情姐，没必要连这么柔弱的女孩子都不放过吧。”

  “哎不是，二胡，你没事瞎凑什么热闹，闲得嘞？静姐给你的超级大礼写完了。”陈情看着男生逐渐惨变的脸色，知道自己说中他的命痛了。

  “二、二胡？”陈京仪听着这一个比一个奇葩的外号，不行，这以后怎么活。

  陈情就知道陈京仪该疑惑了，双手按在陈京仪的桌面上，细心的给陈京仪解释道，话中还有意无意的挑眉看所谓二胡的反应。

  “他啊，名字叫张家彭，所谓为啥叫他二胡，是因为有一次上静姐的课，我们大名鼎鼎的家彭哥哥睡过去了，so！静姐就点他名字，让他站起来看ppt上面的照片是什么图案，他非说人家琵琶说二胡，所以他外号就这么来了。”

  陈京仪抬头第一次正眼看向张家彭，他长得属于耐看型，眼下有颗泪痣，头发就比较随意，不像路宗那样，他的头发微短。

  而张家彭眼里只有满满的丢脸。

  陈京仪被九班的随意和热闹搞的摸不着头脑。
  她忽然有些期待夏天的到来了。
  热烈又嚣张。

  “都上课了，亲们打上课铃了，还扎堆演讲呢？”说曹操曹操到。
  宋静，人称青城一中扛把子，外号静姐，人不如其名，简直暴躁的无边界。

  宋静话落，围在陈京仪这边的人群，一秒，散光。

  好家伙，这事都不少干啊。

  路宗每每上静姐的课都不会像其他课那样糊弄，会做直身子听个几句，当然也只是听听，因为学不会嘛！

  路宗拿起语文书跟着ppt和静姐的讲解记起了笔记，但这一切让陈京仪却感到异常的陌生，好似再普通不过上课记笔记也变了味。

  路宗写字很快，虽然字体不咋地，扭头看陈京仪半天才写了寥寥几个字，怕陈京仪尴尬，低声问：“看不到？”

  陈京仪摇了摇头，“这么大的字，怎么会看不到。”

  “那么怎么不写？”

  “感觉熟悉又陌生。”

  “不想写的话我帮你写便签上，你夹书里。”

  “不用了，你帮我够多的了。写字总不能还要麻烦你吧。”陈京仪说完就不搭理路宗，飞快的写完内容。

  路宗啊，别总帮我好吗？这样会让我感到我自己很没用。我不想成为没有的人，你懂得的吧！
  
  很快，夏天来了，和陈京仪所想的一样，夏天热烈，嚣张。

  树荫旁聚集了一堆又一堆的学生，他们大笑，他们开玩笑，他们嚣张，他们肆无忌惮，他们梦想光芒，大谈所想。

  这几个月来，大家把陈京仪带的比之前活跃了，比之前开朗了。
  这是一群特别的人，她们一直在治愈彼此。

  “京京，明天就正式开启咱们最后一个小长假暑假了，咱们一起出去玩吧。”陈情拿着手里的饮料递给陈京仪。

  听了陈情的话，陈京仪的头撇向了树上，“也对，暑假过后高三学习就该紧迫了。”

  陈情听懂了陈京仪的言外之意，激动的像个小孩，“好哎，明天学校门口咱不见不散，还有你们几个都要到位啊，咱们趁年轻，再痛痛快快疯一把。”

  趁年轻再疯一把，趁现在大好年华。

  路宗很冷静，他不喜欢说话，表现的很沉默，但总能成为大家的核心股，像个领头的帮主。
  但对于陈京仪来说，他在一直慢慢治愈自己，慢慢的、慢慢的。

  晚上晚自习大家开完班会就散场了，收拾书包告别高二九班，开启高三九班！

  路宗的家和陈京仪家同路，所以他俩总一起。
  
  “陈京仪，明天你能穿裙子吗，想看看你穿裙子的样子。”路宗扭头很郑重的对着陈京仪说。

  陈京仪很久很久没穿过裙子了，还有……

  路宗见陈京仪没反应，补充道：“手臂上的东西是你自己的独特标记，所以没必要掩盖她，那是你的象征。”

  话落陈京仪低下了头，她也想穿裙子，可手臂上是她的过往和一切的一切。

  “陈京仪，你能不能不要总把自己困在过去，你难道不想看看前方是什么风景吗？”路宗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陈京仪抬起头看着路宗，笑道：“我已经在向前看了，我现在好好的啊。”

  陈京仪还在笑，路宗则是一把抱住陈京仪，低声说道：“可是我看出来了，你明明有时候不开心，还要装开心，我希望你的开心是发自内心真正的开心，不是你现在这幅样子。”

  路宗明显感到怀中陈京仪瞬间僵硬。
  看来是说到点子上了。
　　
  久久离开怀抱，陈京仪整个人还是有点恍惚，他是第一个喜欢观察自己，鼓励自己，支持自己的人。

  陈京仪回过神来，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大半个头的路宗，片刻后，露出微笑，“路宗，谢谢你。”

  路宗看向女孩的脖颈，挑出话题：“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带我送你的这条项链会让人笑口常开嘛？”

  晚间的风吹在陈京仪脸上，她摇摇头。

  他笑着牵着她的手解释到：“因为小时候试验过啊。”

  ……

  “陈京仪，让我来救赎你吧。”
  “谢谢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