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带出来时，梁玉琢惊呼：“谭副局长？”
“什么？”甘霖家里没有体制内的亲人，都不太关注政府官员都有谁。
“你认识？”
“我妈的直属上司。”梁玉琢本来还想着吃瓜，现在心绪都乱了。

要是与母亲的直属上司有关，说不定会牵扯到母亲。

甘霖看出来她的忧虑：“没事，只是纪委过来请人，还不是公安局检察院，说明牵扯的案子不算很严重，而且也不一定会和你妈妈有关。”
梁玉琢站在原地，看着那四人上了公务车离开了。
她深呼吸清理一下思绪，掏出手机：“我还是给妈妈打个电话吧。”

忙音嘟嘟了几回，终于被接通了。

“你妈妈还在睡，怎么了？”接电话的是父亲，“连打三通电话，什么事这么着急？”
“爸爸，我在深大，刚才有疑似纪委的人来把教育局的谭副局长带走调查了。”
父亲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语气也冷肃许多：“行，我知道了。”

“这会不会牵扯到妈妈呀？”毕竟是直属上司，要是上司违纪了，说不定是叫下属帮助协调他违纪的。
“没事儿，我们要相信你妈妈，她不会干违法乱纪的事情。你也别胡思乱想了。先静观其变吧。”
“嗯。”父亲的话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我觉得也是演的，向外界传递信号而已。不然为什么像电视剧那么高调地在这么多人的场合抓人？要是案子还不怎么明了，这不会打草惊蛇吗？”甘霖开始揣测，“我觉得就是案子来龙去脉已经明晰了，都差不多水落石出了，真相大白了，但是还需要证人佐证，补足证据，才好进行下一步。”

“所以，现在都没牵扯到我妈妈，应该是与她无关的案子。”梁玉琢也觉得有道理，“在国庆节期间加班抓人审问，说不定就是久立未结的案子，上级领导施压要尽快了结的案子。”

“对呀，不然谁想国庆节加班呀？按照这个思路，我反而觉得，说不定都不关教育局的事情，教育局里只有他牵扯进来了而已。没事儿哈，咱们以不变应万变。”甘霖继续安抚她。

“嗯。”梁玉琢重重点头，加深信服度，但她的表情仍旧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甘霖想着，就算开幕式开始了，也是一些无聊的讲话表彰和炫耀，没什么有趣的内容，便要拉着梁玉琢直接去校园里拍照，转移她的注意力。
刚走出没两步，陶烨霖打来电话。

“喂？师父？”
“小玉，你现在在哪儿？”
“在活动主会场入口处。”
“我在主舞台这边，刚才有个校友被带走调查了，宣讲会空了一个位置，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加个班？”
“宣讲会补位？”
早上的校庆活动开幕式后，校方除了举办校园建设展览会，还请优秀企业家校友来宣讲，是校企合作，互惠互利，并且惠及毕业生就业的招聘宣讲活动。

“怎么回事儿？刚才抓走的不是教育局的谭副局长吗？”梁玉琢带着甘霖匆匆赶到舞台附近，找到陶烨霖问。
“不是这个，是一个企业的老总校友，昨天开始就失联了。找他秘书问了，说是已经在里面调查了。”

听到这里，梁玉琢稍稍放心了一些，重要人物都浮出水面了，都是比母亲职级高的大人物，就案子主谋来说，该怀疑对象应该不会落到母亲这种“小人物”。
最重要的是，母亲一心想退休前再上一层楼，做事一直小心谨慎，临近退休关头，应当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她相信母亲的。

“……这个企业总部不在深河，所以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其他人来做主讲人。校方现在想取消这个企业的宣讲资格，但是这是第一个上场的，后面那些企业都不太想第一个上场，有些是还没赶到，有些稿子还没改好。所以现在要找替补。”

“我们替补！”梁玉琢抢着说。
“行，我们先去找校方聊聊。”陶烨霖领着她走。

“这就答应了？”甘霖诧异瞧了他们俩眼，啧啧称奇，“不愧是美达CMO，休假期间，啥活儿都抢着干，啧啧啧，以后飞黄腾达，可别忘了室长我呀。”

“要不你去拍照吧，别跟着我们被迫加班了。”梁玉琢说。
“我一个人有什么好拍的？再说你们，需不需要活动留存？我给你们拍照吧。”说着，甘霖举起手机开始录像。
趁着现在还在路上，没有涉及到谈判合作，还可以录像，她赶紧拍一通。
“真有身为营销人的自觉，提前谢谢啦，把我拍好看点。”梁玉琢说。

陶烨霖找上校方联系人，三人一同被带到行政楼一个会议室商谈。
一推门，里面已经坐了几个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有看起来50多岁的儒雅总裁女士，有40岁左右的职业经理人，还有30岁左右的年轻创业者。

校方联系人是个在校学生，领着她们一行人进来，陶烨霖走在最前面开路。
里面的人一开始有说有笑的，看见来人便停下谈话打量她们。

其中一位40多岁的商人看了陶烨霖几秒，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的样子，站起来，从最远处绕出来，激动地捧着他的手，不住地上下摇动，很惊喜地说：“陶总！您是Viara的陶总吗？”
陶烨霖正想说不是。

商人瞥了他的胸针，一眼认出来是Viara的经典款式，自行确认了他的身份：“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您。您可能不认识我，但是您和Viara可是我的创业导师！我当年创业，是从服装行业开始摸索的，刚开始不懂行，也不懂怎么营销，都是学Viara的模式。Viara做高端服饰，我就做下沉市场，就这样赚到了第二次创业的启动资金。您当年做的营销方案，都可以直接应用在下沉市场上，属实是我的营销启蒙导师！”

梁玉琢听完，对着身边的甘霖偷偷竖起了个大拇指，小声道：“这么浓的外企老钱风营销模式，都能直接迁移应用到下沉市场，这个小哥也算是个人才。”

“啊哈……过奖过奖……我今天——”陶烨霖礼貌笑笑。
“来来，您坐这。”他一手臂将梁玉琢从陶烨霖身边推远了，拉过一个凳子，招呼着，“您今天代表Viara来竞争替补宣讲位吗？诶，小妹妹，去倒杯水来。”

他直接把穿着JK套装的梁玉琢当作是在校生了，而且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大概率是勤工俭学的学生，理应端茶倒水。

陶烨霖可不敢坐，一身正气地苟立着，几次说话都被打断，他的礼貌也所剩无几了，特意大声问：“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免贵姓方，现在是一家汽车音响公司的经理，这是我的名片。”他从西装内袋掏出印刷得亮闪闪的名片给他发一张。

“方先生，从服装行业转型成汽车音响制造行业，跨度挺大的。你原来的服装公司现在怎么样了？”陶烨霖不紧不慢地问，瞄了一眼名片，转身递给梁玉琢她俩看。

当事人太激动，这时候要顺着他的话了解一下情况，等他冷静下来，才能澄清一些被误会的事情。
“现在是我太太在打理了。”他见他没坐，也不好意思坐下来，拿出了主人翁的架势说，“您坐啊，干站着，搞得大家都不好意思了。”

这话说得，好像在场的其他企业代表人对比Viara的代表人，地位低人一等的样子。
大多数企业代表人都礼貌笑了一下，没理他。

“小妹妹，叫你倒茶来，愣着干什么？”他又催梁玉琢，“嗐，没出社会的娃娃，愣头青一个，都不会来事儿。”

梁玉琢：？？？
甘霖也：？？？

这是个澄清的好机会。
陶烨霖推开点椅子，说：“方先生，我想澄清一下，我今天不是代表Viara来的，我已经从Viara离职了，现在已经和它没有任何关系了，感谢您之前对Viara的大力支持。”

他把梁玉琢拉过来，让她坐下，继续道：“我今天是代表美达来的。这位是美达的产品经理兼营销总监。”
众人皆是一愣。

虽然现在打脸那位狗眼看人低的方先生很爽，但梁玉琢此刻也感觉很羞耻，怎么就觉得自己是在炫耀呢？有种装X的羞耻感。

但此时不赶紧澄清，啥时候亮身份啊？都被当作端茶递水的小妹了。
还有刚才那个领着她们过来的勤工俭学大学生，也把她俩当作是秘书，问站在后面一点的甘霖要企业资料了，还询问她——那位先生怎么称呼啊？是什么职位啊？该叫总监还是总裁啊？

甘霖当即面无表情地给他介绍：“这位JK妹妹是美达的营销总监，AKA走楼梯很厉害的美达CMO。前面那位先生，是她的下属，你要企业资料找他要。”

那位弟弟脸上也是震惊的神情，再三确认一遍两人的职务。
“那你是？”
“我是JK妹妹包养的情人。”她一脸认真。

她俩在后面偷传密报的时候，梁玉琢正在为被当成端茶倒水小妹而恼视方先生。
那眼神要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