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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揭阳长街巷尾,车轮马迹络绎不绝。 回形而筑的状元楼四面画廊围绕,一层设鱼池,内有金鳞跳跃,四下奇花异卉,供来往雅客赏玩,往上几层,雕窗绣幕,巧夺天工将厢房分为大大小小数十间。 大延三年一次的科考,来往学子若有条件的大多会选再此包间备试,倘若囊中羞涩的住在别处,也会放下行囊,来此间行走一二,毕竟往来儒生,大多汇集于此,考前会有多番交流,有言此地曾因有皇帝微服,正撞见有学子慷慨激昂,被皇上青眼,不试而中举,有如此传奇的故事,更引得学子扎堆表现。 已至月上,二层公席之地,看台上已有书生饮酒生醉,许是科考着实有压力,在看台上挥斥方遒越来越激动,甚至引来官兵将其带走。 “呲,穷酸,我就说想要做官有才学算不得什么要事。” “黄兄何以见得?” “官场岂是写写画画之地……为官要害可不是这些。” “你不会是笔墨功夫不行才由此说吧哈哈哈哈。” 酒过几巡,学子们都有些面热,说话间推搡着也不客气,黄姓男子闻言眼眸眯起,得意的自胸口拿出自己的文墨之作,四周几个学子上前传阅,捂嘴大笑,“果然狗屁不通。” 黄姓男子瞠目大怒,胸膛起伏,但又隐忍下来,扯过自己的文章塞入胸口,冷笑道:“愚民鼠辈自看不懂其中奥妙。” 他们的身份上不得状元楼更上的楼层,自觉都是身份差不多的书院出身,并不在意他这话,黄姓男子最终拂袖而去。 这种氛围难免饮酒,慕云纾也面颊泛红,手指举杯,可这一杯中的酒却没有饮下。 那些人说的没错,那黄姓男子文墨一般,几处语句甚至有文墨不通之处,只是在她看来,其间有结构。 眼帘低垂,慕云纾起身离开。 石桥流水僻静之地,慕云纾从小路穿行,先一步站在了桥上,见黄姓男子摇摇晃晃走来,上前做礼,“听闻黄兄乃越地临山人士?” 男子立刻反驳,“胡说,我乃土生土长的东山临邑人……你是谁?你问这个做什么?” 话说一半,男子顿住,当下面露警惕。 看着男子的反应,慕云纾淡笑,“刚刚席上,黄兄大作在席间传看,我有幸见到其间妙处,想探讨一二。” 男子听到这,更是目光游移,一反刚刚信誓旦旦的样子,连连摆手,“我不与俗人结交,别挡我的路。” 慕云纾也不纠缠,淡笑,“看来是打扰了。”莽靴错步,让出位置来。 男子面色不佳,状似酒醒了大半,也不摇晃了,立刻匆匆走远。 站在桥上,慕云纾静静看着逃也似离开的男子。 此人口音确实东山临邑人士,但那文墨不通之处却皆有一个“囡”字,而此字常用于越地口语当中,且书面并不常见。 事实上,她关注此人有些日子了,今日才真正看到他私藏的文章。 金秋八月,大延会试在各省地举行,揭阳考场的贡院外从前日清晨就已人满为患了,进入鹿鸣院两年以来,慕云纾参加大大小小的考试多了些,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早已在童生间小有名气,此时学时有限,很多尚无资格参加会试的童生都对同一个院出来的慕云纾翘首以盼。 可是直到日头上来,那个素来守时的人都没有出现。 慕云纾当然很重视啊。 童生身份免乡试参加会试,是通过一次次考试和书院先生多次举荐的结果,一路走来并不容易,她前一晚还在看书,即便有些疲惫仍然精神饱满的起床。 铜镜里双瞳炯炯,身姿笔直,喉结胸口都无疏漏,她是完全准备好出的门。 可是半路行至郊途,玉珠却一直跺脚不肯前行。 “烦请小公子让路。” 坐在马上,身后传来冷声,慕云纾转过头,一瞬便看到了眼熟之人。 景王裴策行。 小路不宽,确实需要慕云纾牵马让路,翻身下马,慕云纾垂眸将玉珠牵至旁侧,只是期间,玉珠再次跺脚,眼帘低垂,慕云纾将荷包盐块捏碎些喂去安抚。 黑色高马之上,男人挺拔端坐,目不斜视,一如一年前一样倨傲孤高,两人穿行而过,慕云纾静静地立在原地,她想,现在回院中借换一匹马或许也来的及…… “它的衔铁太紧了。” 头顶传来冷声,慕云纾抬起头,见那高马上的男人勒马近前,慕云纾迟滞一瞬立刻抬手动作,对面的男人似懒得多说,也抬手去松马嘴中的衔铁。 两人手碰做一处,慕云纾几年来的脱敏已经完全不在意与男子有肢体接触,先一步握上衔铁系带,但并不知道一些事过于矫枉过正,在一些情况下也很奇怪。 裴策行见他碰到他的手,他也不在意的继续自己动作,连个失礼赔罪的眼神都没有,冷笑一声,他还真跟两年前没什么分别,状似内敛沉稳,实则乖张自我的很呢。 今年学子如过江之鲫,有真才实学之辈频出,裴策行难得心情不错,也不计较,率先收回手。 果然是衔铁紧了,松了些,玉珠就不再烦躁的跺脚,此人确实帮她解决了难题,这一次,慕云纾垂眸拜礼,“多谢景王。” 裴策行眯眸扫视少年,少年骨格俊雅,虽然唇红齿白少了些阳刚之气,但气度卓然,颇有丰神俊逸之姿,看来他这两年没少内外兼修,许久后,勾唇道:“鹿鸣院,汀州慕云序,荀杨门下童生,唔,这两年如雷贯耳。” 诸多大大小小书院间的考试,汀州慕云序皆以第二三名的成绩名列各榜,虽不是最亮眼的,但确实榜上各个名次轮流做庄的情况下稳居第二三之位,到后面,这位参赛,各院掌院必要交头接耳一番,能传到他耳朵里,自是有些真才实学的。 慕云纾抬头,眼眸与那双审视的凤眸对视,淡笑道:“虚名而已,全仗先生们抬爱,今日多谢景王相助,多有不便,改日定登门拜谢。” 裴策行挑眉不置可否。 慕云纾点头示意,翻身上马,驾马而去。 清风微扬,万顷茵绿之地,竟莫名有甜蜜花果香,扫眼望去,不见四下有花果,这风竟是蹊跷。 眼帘轻垂,裴策行翻身上马。 “小花,你看到我的信时,我已在准备会试,后多繁忙,便不与你书信往来了,你到南江已久,只有寥寥几封信,书明地址,却未曾谈及你的身体情况,我心有惦记,盼回信言明,若有难处,我自当全力帮助。” 质朴的书信有淡淡的花果香,怡兰苑刺鼻的胭脂味都淡了许多,可就是这样的香气竟让眼鼻发酸,尤其是看到信后附的银票。 那个小女子可真是厉害,两年哪里搞来这么多钱? 泪水混着胭脂掉在书信上,雨葬花连忙用帕子擦拭。 当初从揭阳离开,是担心连累慕云纾,为了给她治病,她当了玉佩花了好多钱,所以身体刚好些,她立刻寻借口找南下找亲戚离开,她身为女子无傍身之物,到了绮丽的江南当然重操旧业,性命攸关之时想着活命,安顿下来才开始后怕。 曾经的皮肉之痛,惊惧之怕一股脑的涌来,累积着她一直恹恹不乐,大多时候都想着就这样死了挺好的,甚至每次收到她的来信都觉得是负担,担心那玉佩是否很值钱,她会不会什么时候向她要…… 唉,这段她提起都有点自卑的友谊,她还挺舍不得的。 可是没有,她从未向她要求其他,大多的书信都是讲她的日程安排,她拜师习武了,只是些自保的拳脚功夫,她参加考试了,有奖赏的那种,第一名是被举荐参加哪个王爷的席宴,第二名是银钱,所以她考了第二名,她照书学了些医术,但学医要占据她时候,她只学了些琐碎的皮毛…… 她要参加会试了…… 雨葬花每次看完信,都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感觉那位小姐好像做的事都很正常,但今日冷静下来深夜回想,才发觉她干的可是欺君罔上杀头的罪,她怎么敢的啊! 一想到这,雨葬花有些坐不住了,连夜起来把那几封她私藏的信烧了,不行不行,她虚长她几岁,她身边无长辈,她作为朋友得规劝她,她这样做是不对的! 这么大面额的银票怎么能由镖局当做普通书信送来! 不对不对! 女扮男装考科举做官是欺君罔上,是要杀头的! 雨葬花立刻坐起身,她得去看病,她得好起来,她要告诉她。 雨葬花是签的活契进入的怡兰苑,模样有些,人也玲珑,一直与怡兰苑的嬷嬷相处的很好,但嬷嬷找来的都是男大夫,她虽然是勾栏院里出来的,但也是女子,索性自己上街打听寻找,倒是打听到了个女大夫。 破屋陋巷,一身华服锦缎的雨葬花站在门口扫视里头。 啊,这里是那女大夫的药房? 小心提着自己的裙子,闪躲着灰尘,雨葬花看到里面桌案前果真有个女大夫,小心坐过去,对上那双眼凌厉阴沉的眼睛,雨葬花虚笑了笑。 此间掌柜方宜面色不佳,轻咳间,还是伸出了手,做她们这行的,本身女子便少,收养的小女童跟了她十年,在她患病之际离开,无人继承自己衣钵,倘若不是熟人说话,她现下没心情给人看病。 雨葬花幼时是耳濡目染些医术的,知道有本事的多少有些脾气,立刻也伸手过去,见她蹙眉,着急的自顾自开口:“就开些大黄、泽泻、黄芩、栀子仁各三两, 桂心、通草、石膏、各二两就成,我是有些劳心郁结,不是什么大事。” 想了想又补充道:“哦哦哦,再给我拿桑白皮、白皮、泽漆叶各三升,我上火水肿。”说话前,雨葬花拿出手执铜镜左右照了照,果然见水肿未消…… 说完半天不见大夫开方,雨葬花蹙眉望去。 方宜轻咳,思考良久道:“你有没有兴趣与老身学习医术。” 当大夫要上山采药,接触那些穷苦肮脏之人的,雨葬花双臂环抱肩,脖颈晃了晃,下巴抬起,斜着眼睛轻蔑道:“我可过不了那种苦日子……” “可以顺便教你养容修颜之术。” 雨葬花正襟危坐,睁大眼睛,点头,“好。”
美人:今天下班晚了!!!更晚了!来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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