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巷有亮光》
十四冬/文
2024.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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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夏中的下午，空气中弥漫着热气，闷得人喘不过气。
  由于空气的干燥，人们都希望来一场大雨，顺畅一下燥闷的空气，让人得以呼吸。

  云城，清归里面馆。
  盛夏这个时候是面馆的淡季，只有个别附近的熟人会来面馆吹着空调唠着家常。
  其他客人基本不到饭点都不会出门。
  聊得热火朝天的面馆随着大门的打开，变得安静了些许。

  女孩走进面馆，站在门口，看着馆内坐着并盯着自己看的叔叔阿姨们，陷入局促。
  因为馆内的温度加上骇人的目光，女孩身上原本被外界所晒的热气，随之消失。

  云清从熟人堆里站了出来，示意几个人继续聊，自己则是走到门口接待起了女孩。
  “姑娘，你想吃点什么？”

  女孩有些局促，缓慢地抬着步子跟在云清身后，来到点餐台。
  云清指了指菜单又看了看女孩，出声询问：“姑娘，你看你想吃点什么？”

  女孩不断地审视着菜单，也不知道要吃些什么。
  忽然女孩想起之前朋友带自己来吃的面，便报起了名字。

  云清点了点头，等女生付完钱后，把打印出的小票交给她，“你先找个位置坐，我去给你做面。”

  女孩找了个角落坐下，低头看着手机。
  即便手机里播放的是她最喜欢的比赛，可思绪却完全不在手机上，思绪早已飘到万米高空。
  想想自己过往的经历，女孩鼻头不禁一酸。

  面做得很快，云清把面端来的时候，女孩的情绪还没有收住，眼含泪光。
  云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拿起旁边的小票回到点餐台。

  刚刚的一幕，不禁让云清想起自己的女儿，和女孩差不多大，哭得叫人心痛。
  云清从冰箱拿了瓶可乐，本想着拿给女孩，但转念一想，自己就算给了她她也不一定会要。想了想他便转身去后厨，喊起了正在睡觉的女儿。

  云音被自己爸爸莫名其妙叫醒之后，被莫名其妙地拉到点餐台，又被莫名其妙地塞了瓶可乐，又要莫名其妙地送给坐在角落里的女生。
  一切真是莫名其妙。

  云音刚想问到底怎么了的时候，云清直接推着云音往角落走，推搡的路途中，云清才讲明原因。
  因为角落里的女生哭了，看着可怜，又和云音相龄。
  所以喊醒并且特意指派某音给人家送饮料。

  这泼天的富贵，也是轮到云音享受了。
  原本的不太乐意，在看清来人之后，也乐意了起来。

  云音惦着饮料瓶悠悠闲闲地走到角落，把饮料放在餐桌上后，熟练地坐在女生的正前方。
  迎着女生奇怪的目光，云音把饮料推到女生手边。
  随即开口说话，语气略微清冷，丝毫看不出安慰人的架势，“别哭了。”

  云音瞧着对面欲言又止的模样，想了想，应该没有人会相信一个莫名其妙送自己水的人。
  于是乎开口解释起了自己的行为原因。
  “那人是我爸，”云音指了指聚在一起唠嗑中的一员，之后收回手接着道：“他说天太热了，送你瓶饮料喝，解解烦恼解解愁！”

  女生明显地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送给我？”
  “嗯。”云音点头道。

  女生觉得有点不太合适，但还是接下了饮料，“这不太合适，一会儿我会付钱。”
  云音语气很坚定，“送给你的，你是觉得这个不好喝？那我给你换成别的。你喜欢喝什么？”
  见人一直不说话，云音起身欲要离开，女生的声音缓缓传来，“不劳烦了，我很喜欢。”

  云音扭头看向女生道，“别哭了，我家的面挺好吃的。”
  话落走向了点餐台，拿了本书来到女生旁边的餐桌，看起了书。

  女生则是时不时地看向云音，反复打量着。
  这个女生，她见过。
  低头想了会儿，嘴角荡起一抹笑意。

  女生吃完面，拿起放在餐桌角落的卫生纸，擦了擦嘴，随手把垃圾丢进垃圾桶。
  起身，拿着那瓶没喝几口的饮料，来到云音对面坐下。

  “谢谢你和叔叔送的饮料，还有谢谢你安慰我。”女生双手搭在餐桌上，紧紧地握住饮料的瓶身。
  云音的久久不回应，让女生有点尴尬和紧张。
  有点想跑路。

  云音抬眼看向女生，放下手里的书幽幽道：“没事，举手之劳。”
  云音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扭头看向女生放在餐桌上的碗，“你吃的那碗面的口味我也觉得很好吃。”  

  “哦奥，上次我朋友带我来吃过，我觉得挺好吃的，就点了那个口味的。”女生侧着头看向墙壁上贴着的本店推荐的面的款式及口味。
  云音“嗯”了声。

  “云音？”女生再次出声。
  坐在对面的云音表情奇怪地抬起了头。

  “真是你啊，”女生笑道，“我刚才觉得你眼熟，就去看了你当时来我们校区演讲的照片，你和那个云音长得简直一模一样，就喊了你一声，没想到真的是你！”
  云音懵懵懂懂地点了头，末了开口让话题转了方向，“好巧，我也觉得你熟悉。”

  “啊？”女生有些疑惑。
  虽然她人缘挺多，但能和像云音这样般学神级别的人物扯上关系的朋友好像一个都没有。

  云音故作想了很久，缓缓开口，“中考的时候，你坐我前面，当时你总是睡觉，然后被监考官三番五次地叫醒。”
  “……”女生沉默了。
  她的沉默声，震耳欲聋！

  云音看着女生的反应，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没什么人看到，其他考生都在做题，我帮你看了。”
  “好的呢，感谢您给我一巴掌再给我一颗糖呢！”女生就差抬手比个心了。

  “你是不知道，你可是我榜样呢。我学习没有斗志的时候，看到你的成绩和你的排名，我困死都要爬起来继续学习呢，我是你的小迷妹呀。”
  女生的用词和话语带着满满的阴阳怪气，来诠释自己刚刚情绪上的痛。

  云音的嘴角继续挂着笑，全然不理会女生的行为。
  “能成为你的榜样，是我的荣幸呢，姜乐（yue/四声）！”

  “不是，你居然知道我这种小角色叫什么。”姜乐收回不着调的表情和语调。
  云音依旧如初，“对啊,一段那个成绩和我不相上下的女生。”

  话锋突转，云音轻笑道：“既为对手，肯定要知根知底呀。”

  姜乐垂眼见看到了自己的手机，于是便立刻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榜样，我可以加你个微信不？”
  云音点了点头，起身去点餐台拿起正在充电的手机后，又重新回到姜乐面前。
  路上顺手点开微信，以至于到达姜乐身边后直接就把二维码展示在了姜乐眼前。

  加上好友之后，坐在那还没聊一会儿，姜乐朋友打来电话。
  云音不清楚她们说了什么，只知道姜乐和自己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但其实是姜乐说了很多，但云音却只说了句，“欢迎下次光临！”

  姜乐走后，云音在原位待了好一会儿，目光一直停留在门口的方向，直到彻底反应过来，人已走远。
  云音低头拿起桌上的书，往后厨走。
  半路也不忘拿瓶和姜乐同款的冰镇可乐。

  刚来到后厨，正在打扫卫生的云清便开始了对姜乐的慰问，“人姑娘走了？”
  “走了，可乐也喝了。”云音把书丢在小圆桌上。

  云清笑道：“那就好。看到那小姑娘哭，就让我想到了你，这么大人了，也就你小时候见你哭过。”
  云音听完爸爸的话，手上正在拧瓶盖的手不由一顿，紧接着反应过来，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很快在不曾察觉之际又消失了。
  “爸，我都长大了，小孩子才哭，我又不是小孩子。”

  云清继续做着自己的手头工作，内心也在不停地斟酌，最后下定决心回头看向女儿，语气虽严肃但眼神里饱含了对女儿的慈爱。
  “音音，爸爸只是希望在你受到委屈或者不开心的时候能够跟爸爸倾诉。”
  “知道了，爸爸。我每天都很开心。”云音拿着可乐拿着书准备从后门走。

  云清看到要走的女儿，也只能把所有想说的话语都藏在饱经风霜的眼里。
  看着女儿即将推门离去，云清跟了上去，喊住了要走的云音。
  “晚上就别跑过来帮我了，不是快开学了吗。你在家玩玩手机，打打你们年轻人都爱玩的游戏，或者晚上去外面转转。”

  云音回头看了眼爸爸，点了点头，“知道了爸爸。我先回家了。”
  说罢，云音开门离去。

  云清目送女儿走出小巷，完后继续打扫卫生。
  对于女儿，他总是愧疚的、又无力的。
  原本平常的生活，被旧人打乱；原本欢乐的女儿，也因旧人变了性子。

  云音的家在面馆后面的老居民楼里，这里的环境和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
  这里的建筑大多都很老式，唯有楼下的路是新铺的。
  这里老人居住得偏多，也只是小时候这里的小孩偏多，现在能见到个小孩也算是稀奇了。

  云音回到家，走进自己的房间，把门关好。
  房间是属于她自己的世界，在这里她有了短暂的自在。

  房间的墙壁上因为时间久远掉了一块块的墙皮，但云音巧妙地用自己喜欢的海报等贴满墙壁。
  以至于完全看不出它原本的样貌。

  云音趴在床上翻看着姜乐的朋友圈。
  姜乐的朋友圈分享的都是关于她的日常生活记录，以及她的乐观。
  反观自己的朋友圈，表面是仅三天可见，实际则是什么都没发过。

  不知道重刷多少遍姜乐的朋友圈，云音才反应过来，反手把手机关机。
  该学习了。
  她要赶在高一开学前，先把高一第一学期的数学前四章学完并且拿下！

  云音并没有听爸爸的话，傍晚到点了拿了根冰棍就去了面馆。
  傍晚这个时候，面馆是最热闹的。
  因为离学校近的原因，来这儿的学生、教职工等也偏多。

  云音来到面馆看到爸爸一个人忙前忙后地，就赶忙把冰棍啃完。随后紧锣密鼓地加入工作。
  爸爸负责做面，小区里住在家楼下的叔叔也会是爸爸的合伙人帮忙端送每一碗面，而云音则是负责在点餐台收钱和开票以及叫号。

  面馆的生意也是近些年才好起来的，之前一直是不温不火地开在这条街上。
  直到附近开始建十四中和十六中的新校区，人多了，生意自然就慢慢好起来了。

  一波高流量过去之后，面馆没什么好忙的了，云音便切了半个冰镇西瓜坐在面馆门口摆放的小凳子上开炫。
  抬眼间，下午的那抹熟悉身影，再次闯入眼帘。
  但仅仅只是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