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烛光照影在窗边的雕花窗格间，上面还贴着大红的囍字。
门外的走廊，脚步声一声声传来，推开而入。
“钰儿？”
只见齐安钰半跪在地上，轻轻哄睡床上的孩子，闻声看去，轻声道：“小点声，小嘉礼睡了。”
操劳一天的新郎官眉头紧蹙，好不容易才能见见他的夫人，眼下又被人掺和，内心不满道：“睡着了？”
“嗯”
贺知 清面无表情走过去，直接抱起睡梦中的贺嘉礼转身走。 
齐安钰起身，想阻止他，“莫要弄醒了他。”
贺知清头都没回，道：“我带他回房”
齐安钰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倒是有几分像当爹的模样。
几位丫鬟打开门，将菜肴一一端上，摆放好在桌上，道：“夫人”便立即出去。
齐安钰不解，问：“怎么？”
一位丫鬟停下脚步，回道：“大人让我们准备些吃食，祝大人和夫人百年好合。”行了礼，又出门去。
这家伙倒是有心了，齐安钰走到桌前坐下，看见面前一壶酒。竟还有酒？齐安钰给自己倒了杯，想到了什么，又给贺知清倒了杯。
“钰儿”贺知清进门，将门栓好，看见齐安钰已坐到桌前，嘴角微微上扬。
“饿了？”
齐安钰点头，道：“嗯，一天未吃。”
贺知清坐下，不满道：“不是让厨房准备了吃食，嗯？”
“这不怪他们，我没让他们上，下午跟小嘉礼玩呢。”齐安钰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肉吃起来“嗯，味道不错。”
贺知清看见眼前的一杯酒，拿起，“夫人有心了。”
齐安钰放慢手中的动作，嘴巴细细嚼嚼，“什么？”
贺知清一笑，看着他道：“钰儿，喝交杯酒吧”
齐安钰拿起酒杯，面带点羞涩，“嗯”
手与手交缠，杯与杯交绕，相视而立，彼此的目光紧紧交织在一起。
红烛摇曳，光影交错，红丝绸轻轻飘忽。
新婚夫夫轻抿一口醇香的美酒，甜甜的酒顺着喉咙滑下，千言万语都融会于此，许下相伴一生。
贺知清缓缓放下酒杯，道：“愿为双飞鸿，百岁不相离。”
一山一水，一城一程，过往皆于他无关。

“好喝，再来一杯”齐安钰从未喝过这么甘甜的酒，他又给自己倒了杯，一饮而尽。接着又一杯，三杯下肚，只觉得肚子发热，头昏眼花。
齐安钰又想喝下去，贺知清夺过酒壶，“钰儿，少喝点。”
他没想齐安钰会一时喝如此多，原想着温酒适宜喝有助于某方面，“不喝了，乖。”
奈何齐安钰不经忍受，喝了几杯便成如此，只当是同寻常酒般喝。
“不，我还喝！”齐安钰推搡着，想抢过贺知清的酒壶。
贺知清放下酒壶，一把将他抱起，看来可以加快速度不必等那时。
“钰儿，乖，夫君给你看过好东西。”
贺知清将他放到床边，转身去床下按下一个按钮，出现一个暗阁拿出一个方形的檀木盒子。
齐安钰好奇，往身后退了退，让出点位置，“什么东西？”
贺知清将盒子放在那，打开盒子，拿出一串珊瑚链轻轻放在齐安钰的手中，道：“这些是我多年积攒下的钱财，有圣上赏的珠宝，银子和黄金。”
常年在边疆生活，原以为娶妻成家是不能了，这些东西用处不大，想来如今是用到了。
齐安钰晕乎乎，扑在盒子的盖上，双眸星河，嘻嘻笑道：“都是，给我的吗？”
“嗯，都是夫人的”
齐安钰嘻嘻笑，道：“我的”
贺知清眼神柔情似水，看着他，笑道：“嗯，小财迷”
“心于我还是钱？”
齐安钰抱着檀木盒子，“我喜欢钱”
贺知清眉头一紧，心跳漏了一拍。
好似多年前的母亲也曾经说过同样的话，“我爱于你父亲，才有了你。”
无论对于谁而言，他始终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齐安钰闭上眼睛，喃喃道：“更喜欢贺知清，这家伙好色之徒一个，不过我要和他长长久久，还有小嘉礼，我要和贺知清看着他长大成人。”
“所以，贺知清要一辈子在我的身边，他说要娶我做他的夫人，可我也是男子，怎么能做夫人呢？但我们已经拜堂成亲了，谁都不将我们分开。”
    声声落于冰雪中，融化早已冻死于冰尺三千的贺知清。
贺知清轻轻地抚上他的头，心中释然，缓缓道：“从前一个男孩在深宅府邸中，问过一句“娘为何总看不见我？”她道：“她只爱我父亲”。他不过也只是七八岁的孩童，处处受人冷眼说他生母是低微的歌姬，半点红唇万人尝。虽为贺家之子与那些下人又有何区别？那些嫡出忽视他，与他同庶出的日日打骂他，将沟水泼于他身。衣服破了自己学着慢慢补，补了又破，破了又补。他们有自己的娘撑腰，而他的娘只装未见。”
齐安钰缓缓起身，看着他神情一怔，他从未想到贺知清有如此遭遇，嘴角微微张开却无力说出任何一词。
“贺知清”
贺知清只依稀记得有次雨很大，很大，大到差点将他冲刷干净。
他奄奄一息地躺在泥土里，看着他们远走的身影，想到若是能死在这里，何尝不是种解脱。
可他又觉着命不该绝，于是撑着身，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回到阁中。
大病了三天，之后偷跑出家门参军跟随军队去了边疆。
在沙场上的他，人人说他不怕死。
只道他不知何为死，死于战场也是段佳话。
直到来到此，遇见齐安钰，他像是从混沌中醒来，外表话少威严的他，却总对齐安钰展现自己内心的一面。
那一层层盔甲中，是一颗柔软的心，是渴望爱与被爱的宁愿。
“钰儿，我爱你，好爱，好爱你”
无爱者的诺言给了爱者，说会用全部去爱。
爱这种东西总是会让人穷极一生去追寻，去求得，去沉沦。
“贺知清，我也爱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
齐安钰眼含柔情，在温酒的调和下，心变得温热，闭上眼，贴上心上人的嘴唇，给于了他的回答。
红烛灭，喜帐落，春意满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