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声渐弱，如一场雾在指尖的轮廓消散，喉咙间的湿甜也在吞咽间没下痕迹。
  而脚步声和额前微暖的气息将鹿合牵回清冽的雨天，掌心的触碰将她引向垂眸少年，视线交错的那刻，这张脸变得近而陌生。
  眉毛细长，弧度如展开的折扇，杏眼秀澈淡然。室外的光渡来凉意，糅合暖色光描画他半亮的右脸轮廓，少年随即转身，衣摆在风中的动作轻得如一声叹息，他斜倚在墙角唇齿张合的力度也是如此。
  “我平时不会听这种歌，但现在也终于明白这不代表它们糟糕。春同学的音乐风格多，很会弹琴和用合成器。”雨幕止息，金叶林侧身看向窗外，“如果那时候我已经学会了期待一个自己没那么中意的歌声，也不至于说出那么愚蠢的话...其他同学也是。”
  竟然从一个不会音乐的人身上学到了。
  比室内灯更明亮的阳光如落叶飘向他的掌心，金叶林慢慢地，慢慢地将一缕温暖合进手中。

  “我们班一点钟要补AP（1）课，我先走了，再见啊。”
  门“吱”一声在木地板上绘出不规则的彩光，鹿合回过神来，捏着两只蓝牙耳机跳下椅子：“金叶林，耳机！”
  
  教室窗朝西，两列种了薰衣草和梧桐树中间的小路是鹿合回家的路。
  鹿合喜欢慢悠悠地踱回家，踩过堆起来的栾树小花，鞋底拉出白色路灯光下又高又长的影子，有点儿像黑鹤。
  她取下小熊胸针对着光看，合金在颜料被磨损的地方闪着银白色光泽。
  “黑鹤...黑小姐。”
  黑鹤的鼻梁比金叶林更挺，山根微微凸起。
  她的双唇薄如两叶小帆，不化妆时是软软的粉红色。
  她眉眼更凌厉，有时凝眸向远方。
  由阳光点缀的睫毛，玻璃的倒影般镀了彩虹的颜色。
  仿佛蝴蝶的翅膀。

  2022-11-1

  鹿合顿了顿，盖上笔盖。
  她将日记本向前翻，向前，一直到第一页，10月12日。
  她不出声地念了一遍，再念一遍。
  “黑小姐，我...”
  气流顺着舌尖送出，声音却无法并行。
  “黑小姐。”
  “黑小姐。”
  “黑...黑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