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火车外,女孩子笑着向你挥手。
玻璃窗太厚,但你从自己的倒影中依稀看出,她一遍一遍叫着你的名字。
人越来越多,逼仄感和周遭汗味使得你头昏脑涨,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一如茜色江水充斥车间。
该走了...不,不。让我再看她一眼...你竭力将脸贴在车窗上,哪怕嘴唇青紫,哪怕肋骨断裂。
女孩子已经不见了。
眼皮下的黑暗被光浸透,黑鹤的指尖抚过轻颤的睫毛。
鼻腔吸满早晨的冷空气,她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在积灰的灯罩上停留片刻,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鹿合。”梦境中的人永远记不清脸,黑鹤偶尔思索将他们冠以姓名是否为一厢情愿。
毛糙的床罩上有一块半个手掌大小的棕色血斑,也不影响睡觉便没有管它。
鹿合的话,父母会帮她换掉吧。
公用水龙头出水很凶,黑鹤左手一沉,右手把它拧上。
小片小片的水锈被冲起小漩涡,黑鹤不皱眉,仰头低头,一漱一吐。
她十七岁,明年出国了...
脸盆被冲得直晃,黑鹤按住两边,挪了挪下水道边被漏水沾湿的脚。
我十七岁在揉面团呢。
泡透了水的毛巾冰凉,摁在脸上时她忘了弯腰,沁冷的水流灌进袖口,黑鹤打着哆嗦。
朋友。
也只好这样。
铁门“哐啷”一声,回声在室内都听得到。把手和猫眼抖了抖,黑鹤将重量全部倾于这扇掉漆的铁板,双眼紧闭,好像如此便能逃避胸腔鼓噪。
黑鹤一直如此。
对他们,对自己,思绪情绪满盈如水,一张薄脸皮将将维持表面张力。
她脖子一梗,目光扭至时钟。
7:00
电饭煲叫了。
吃饭。
“让一下让一下!”
针织开衫的纽扣“啪”一声撞在墙上,黑鹤的动作不算慢,垂下的手腕却依然被梯子上的木刺划开道口子。
迷彩服在大步中“呼哧呼哧”地带起风,那工人还拎着一桶水,黢黑的右手上有老茧和烧伤,增生疤痕在粗糙的纹路中凸出肉色。
黑鹤在他之后拐过弯,工人正稳稳当当地走向一扇玻璃门。
玻璃门后是比走廊更为明亮的室内,白生生的灯照得门口几排架子反光,一叠叠小册子摆在里面。扇形前台朝外的那面,风铃草浮雕星罗棋布而不显繁杂,台面简单的多,只摆了几个小小的圣母石膏像。前台后的招牌字体花哨,“克依里”,旁边缀有音符和笔刷的图像。
黑鹤再向前几步,到了一扇木门前。
腕部黏腻地刮蹭到口袋边时她才注意到血。黑鹤“啧”了一声,用袖子揩。
“你每天都这么早的呀!”
“啊。”黑鹤手肘一缩,稍稍抬头,“你也挺早的。”
罗绮敞开了门,带着一贯的笑容,嘴巴咧得太开了。
黑鹤跨过门槛,单人沙发上的女人随即起身。
粉色条纹长袖衬衫熨得平整,笔直贴合背部线条。粉框眼镜和白皙皮肤相称,挂绳上的小珠子随着动作轻晃。她和罗绮一样扎了马尾,素淡妆容已足够点画漂亮的五官。
“这位是谷老师。”罗绮随着踩在毯子上的步子靠近,想要搭在黑鹤肩上的手落空了后自然地插进口袋,“仇小姐。”
黑鹤瞥了他一眼,将袖口翻起半指去应那女人的手。
“您好,仇女士。我姓谷,谷音。是走廊尽头克依里培训机构的老师。”
“您好。是教孩子画画唱歌的吗?”
“也教。我们还有AP课,外国的大学先修课程。”她笑起来眉眼弯弯,亮盈盈的眸中像含了蜜水。
“南边有个国际学校。”黑鹤五指放了力,从女人干燥温热的手中脱开。
“对,过两天就开业了,有甜点什么的,”谷音的粉甲上镶了亮钻,在光下熠熠,“两位要来呀,对了,你们是...”
不等黑鹤反应,罗绮便轻笑一声,勾去了两人的注意力。
他并起食指中指,指向黑鹤又划回自己:“我和仇小姐,是很小就认识的朋友。”
“喔,一起工作也很久了吗?”
“不...”
敲门声掐断了罗绮兴高采烈的神色,三人表情各异地望向门口。
“老师,抱歉打扰。那个工人想同您确认下书架的位置。”
不紧不慢的语气加之清旷的声音,身着月白色薄衫的少年如从古典乐的湖泊中渡来。
“喔,麻烦你了,金叶林。”谷音笑着走向少年,定步后转头向二人道,“这是我学生,录完曲子来帮忙的。”
“没事。我马上也回去上课了。”金叶林后退两步,向工作室内的两人微微颔首。
黑鹤对上他的目光时,少年的眼神似乎有些惊讶。
视线的触碰极其短暂,她来不及思考,对方已转身离去。
友友们,下周的更新会少些...我要考ACT了ww我有个很好的学校想上,好到不敢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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