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翎朱猛地睁开眼睛。
　　她回到了公交车上，熟悉的公交车，熟悉的咸湿臭味和熟悉的灼热，好像刚才发生的爆炸只是一场梦一样。她像个神经病一样检查自己的身体是不是还是完整的。本来有个男人想往她的方向凑过来，看到她的样子说了句“神经病”又挪走了。她又看手机，还停留在给元翊紫回的“我还有三个站，稍微有点堵，大概二十分钟到。你看情况排队买票。”点开论坛也是刚呛完风约。元翎朱第一反应居然是还好不用再重骂一遍。她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慢慢陷入劫后余生的喜悦之中。
　　说不上是劫后余生，只有一种稀里糊涂就死了，非常不甘心的感觉。比起这个，她更想见到元翊紫。元翎朱手心里手机不断震动着，风约的消息一直在响，但是元翎朱没心情回了。她打算把消息统统划掉，这个时候风约的最新消息弹了出来：“你什么时候放假？我们抽空见一见吧？”
　　元翎朱扫了一眼，最后还是回了一个“算了吧”，就不再管了。她想深呼吸放松一下，因为公交车上太臭只好作罢。根据死前所见的情景，她们后面坐上的那辆车应该是爆炸了。元翎朱光是回忆爆炸的画面就头疼，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这个梦没有任何出口，也不知道和谁说。她下意识打开手机聊天框，想发消息给元翊紫。但是又担心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是梦，一定只是一个非常真实的噩梦。她还好好地站在这里，不是梦是什么。元翎朱这样安慰自己。既然是梦，元翊紫就不会有事，一切都不会有事的。
　　熟悉的播报声响起，把元翎朱从焦虑之中拉回现实：“终点站，白沙客运站，到了。请从后门下车。”她迫不及待想见到元翊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动作太急，感觉又被人踩了一脚，又被人推了一把。元翎朱反应很快，一把抓住公交车上的扶手稳住重心，这才没有出什么问题。万幸她好好地下了车，元翊紫也好好地站在车站门口等她。
　　看到她的一瞬间，元翎朱想落下眼泪来。她咬咬嘴唇忍住了，只是走上前，和远处的女孩招手：“阿紫！”她注意到元翊紫一瞬间通红的眼眶，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好觉……亦或是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尽管她不希望后一种是现实。元翎朱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握住元翊紫的手：“阿紫，我刚刚做了一个怪梦，我梦见我们俩上了一趟车，然后那破车爆炸了。那个梦太吓人了，还好只是一个梦。”
　　“阿朱，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一场梦。”元翊紫却松开她的手，给元翎朱看她的手臂，“你看这个。”
　　她的手臂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烙印。元翎朱凑过去看，是个咬尾蛇的图案，像是个印章，又像是某种证明。她赶紧看自己的手臂：“为什么我的没有？”
　　元翊紫摇头：“不知道。但是它能够证明……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并不是什么梦境。”元翎朱问她：“那我们要回头吗？我们现在去坐火车或者别的？”
　　元翊紫摇了摇头：“恐怕不行，如果我们现在回头了，你怎么和爸妈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这个已经说好好久了。要是没有爆炸呢？”
　　这件事确实没办法解释。她们也不可能人为制造一些事情强行不回家。成本是一回事，不好解释又是一回事，要是什么都没发生的话两个人就是亏上加亏。元翎朱有点苦恼。元翊紫摸摸她的头：“你想一想，我们是因为什么被炸死的？”
　　元翎朱思考了一下，回答她：“我们是上了别的车，然后碰上了爆炸。车上那个很像闹钟的声音……是炸弹？也就是说，只要我们避开那辆换掉的车，就不会被炸死？”
　　元翊紫点头：“我是这么想的，不过应该没有机会去验证了。走吧，先去买票。”
　　两个人重新进入车站，开始买票。元翊紫把身份证都递给售票员：“去陇县的票，能不能要晚一点的？十点钟以后就行。”
　　售票员看了她一眼，噼里啪啦点着电脑，道：“又不早讲，都搞好了！这个时候的车还有很多座位，打都打了，你们就去坐吧。后面还有人排队要坐呢。能不能坐？”
　　这哪是不早讲，我们明明都讲了！元翎朱下意识道：“可是——！我们明明讲了！”元翊紫按住了她，身后的人也在盯着她们。这件事情说不出口，元翎朱只能看着元翊紫，元翊紫接过车票和身份证：“好，我们就坐这一趟好了，谢谢。”她拉着元翎朱就往候车的地方走，元翎朱很紧张：“阿紫，现在怎么办？”
　　元翊紫捏紧那两张车票：“如果司机发现了问题，中途要我们下车的话，我们就直接下。至少还在服务区停，打个车回家，也不是什么难事，大不了多等一会儿。那边至少近一点，打车也稍微便宜一点。”
　　元翎朱反应过来还有这一手，然后问：“会不会很贵啊？”元翊紫摇头：“能够平安回家，多少钱都要出。大不了明年再出门去玩了。”
　　不愧是冷静理智靠谱的成年人阿紫！元翊紫说得对，不管怎么样，平安回去才最重要。不论是时间成本，还是金钱成本，都在可以考虑付出的范围内。两个人都深吸一口气，站在检票口冷静了一会儿，才往车上走去。
　　元翊紫把车票递给元翎朱，门口的售票员注意到她们手上的车票，给她们指了指：“陇城的车是这辆，赶紧上车吧。”元翊紫特地看了一眼车牌，和上次的是一样的车。她咬了咬嘴唇，示意元翎朱先去放行李。两个人又重新上了车，之后发生的事情也一样。不过这次的座位好像有一些变化，是比较靠后的座位，之前她们坐在车的中段。元翎朱很紧张地四处张望，元翊紫则低头下来看怎么打车，顺便拍一拍元翎朱，让她不要那么紧张。元翎朱注意到一个也是大学生打扮的女生上了车，她的座位和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挨着，就在车门旁边的几排。女孩没有放下包，而是四处张望着。元翎朱立刻警惕起来，下意识低下头来。果然，那个女生走到她们面前。怯生生地搭话：“你好，请问可以和你们换一下座位吗？我旁边……是个男的。我不想坐那里，能和你们换一下吗？”
　　这是上一次没有发生的事情，元翊紫刚想开口，元翎朱直接横了那个女孩子一眼：“你自己买的票，不想坐就别坐。你觉得我们就想和你换？找别人。”女孩子张了张嘴：“我……”
　　元翎朱瞪得那个女孩子后退几步：“你什么你，找别人，我们不换。”女孩低下头：“不，不好意思。”她往后走了。元翊紫看元翎朱：“阿朱……有点过？”
　　元翎朱看元翊紫，摇了摇头：“没必要。我可以理解，但是我不想做是另一回事。”她看看元翊紫：“你啊，你就是别人一问就容易心软，不能心太软，要是发生点什么就不好了。你不能因为帮别人把自己推到火坑里去，对不对？”
　　元翊紫眼神暗了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情：“我知道了。”
　　车子很快开动起来。元翊紫还在看手机，元翎朱闲得无聊，看着周围的人。车上的人五花八门，有和她们一样的学生，有两个男生看着很是眼熟，不过没见到脸，元翎朱不敢说是不是认识的人。有带着孩子的母亲，有衣冠楚楚的白领，也有油腻的中年大叔。那个让她们换座位的女孩子就瑟缩在座位的边缘玩手机，一直没有抬头。元翎朱可以理解这种害怕，但是她同情归同情，没有任何想要和女孩换座位的心情。就算中途要下车，元翎朱也不打算在这一个小时里给自己添堵。突然，她手里的手机震了震，点开一看是元翊紫发来的消息：“我们直接在线上聊吧，要是被听见了就不好了。”
　　元翎朱发了一个“OK”的表情。元翊紫就问：“你还记得换车以后爆炸大概是什么时候吗？”元翎朱思考了一下，回答：“大概是从服务区开出去一个小时以后吧？我印象中是过了鼓鸣那个隧道的，怎么了？”
　　元翊紫噼里啪啦打了一长串字：“我在想怎么叫车能够避开爆炸，爆炸肯定会堵车，不过不管那么多了。”她给元翎朱看打车软件上面显示的消息。元翊紫打开备忘录打了很长一串字：“车过来要一个小时，等那个车走了以后再叫车，刚好能够避开的爆炸。不然我们也很难拿到东西。到时候在服务区好好休息一下吧，这次肯定能避开的。”
　　元翎朱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元翊紫手上显示的出租车价格：“打车真贵啊，还不如坐高铁呢。”元翊紫叹了一口气：“谁让和爸妈约好的是坐大巴车回陇县呢？早知道就和他们说直接回陇城好了，要是回陇城，一个半小时早就到家了。打车就打车吧，我总有一种预感，我们必须坐上车才能回到家。”
　　元家离陇城的火车站比较远，而汽车站很近。坐高铁回到陇城以后再打车回家和直接从服务区打车回家其实也差不了太多。为了平安活着回去，元翎朱还是愿意花点钱的，总要做出一些取舍。元翎朱戳了戳元翊紫，低声道：“要不咱们暑假不出去玩了吧？省点钱在家怎么样？”
　　“你就知道当阿宅。”元翊紫说，“如果能够好好回去的话，想不想出去都行。别那么紧张，好好休息一下？”元翎朱把脑袋搭到她肩膀上，叹了口气：“我也想休息啊，可是还是很紧张。睡不着怎么办？”
　　元翊紫叹了口气：“我没说非要睡觉。虽然在车上老看手机不太好，但是这个时候可以看看。”元翎朱好像被注入了活力一样，开始低头看手机了：“好耶！阿紫最好了！”
　　车子停到了服务区，元翎朱和元翊紫按照之前的轨迹行动。元翎朱去上了个厕所，出来的时候就直接去买煎豆腐和章鱼小丸子了，元翊紫为了节约时间，趁着元翎朱去上厕所的时候去买了冰水和豆腐花，这次没有买蛋筒。两个人坐到服务区休息的座位上，元翎朱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食物，终于彻底放松下来：“果然人是铁饭是钢，有东西吃真是好啊。”
　　这话让她说出来一种劫后余生的味道，不过仔细一想，再过一会儿她们就能够摆脱那辆车了，也算是一种劫后余生。元翊紫举起自己的那瓶水：“碰个杯？”元翎朱也举起自己的水杯：“当然啦。这是高兴的事情嘛。阿紫，我们马上就要回家了耶！”
　　两个人悠哉悠哉享受起食物来。这一次节约了一部分时间，元翎朱和元翊紫本身吃东西也比较快，休息时间还剩下一半的时候就把所有的食物都吃完了。元翎朱心情好，甚至还抽空回了风约几条消息。风约一直在线，见元翎朱回消息又噼里啪啦来了一大串。元翎朱嫌烦又关掉了。元翊紫已经看好了车，打算拿到行李就联系。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还要等一个小时到出租车，元翎朱就又想去买点薯片什么的吃。她看元翊紫：“阿紫，买点别的零食吃吃？”
　　“包里不是还有吗？”元翊紫说，“如果你想吃的话，可以去看看，我在这里等广播。”元翎朱欢呼一声就进了便利店。元翊紫则是坐在座位上喝水，微妙地觉得事情发展顺利过头了，不知道之后会不会如愿。
　　元翎朱买了一包薯片和一包土豆条，拿出来给元翊紫，就又去上厕所了。上一次的这个时候司机已经通知车子有问题的事情了，元翊紫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在元翎朱回来得很快，看她表情不对，就问：“阿紫，怎么样了？行李呢？”
　　元翊紫揉了揉太阳穴：“阿朱，你记得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放广播说换车的事情的吗？”元翎朱歪头思考了一下：“我想一想，好像是大概剩十来分钟的时候吧。是不是快到了？”元翊紫就给她看手表：“还剩十分钟上车，但是还没有广播。”元翎朱有点奇怪：“咦，这次怎么不叫换车了？难道这一次车子没有问题？”
　　元翊紫表情有点严肃：“我们坐的始终是同一辆车，虽然有一些细微的事情发生了变化，但是根本性的事情不会发生改变。我觉得……应该是司机没发现车出了问题，或者说这一次他觉得，能够撑到我们下车或者下一个服务区。”
　　元翎朱忧心忡忡：“下一个服务区，中间不停的话……那不都快到了？那我们还能不能走成？”元翊紫摇头：“我想很难，司机要检票，车上凭空少了两个乘客，不会不发现。而且我们的行李还在车上，就算要回家，也赔不起那么多东西。司机也不会随便给我们打开车仓取行李的。”
　　元翎朱有点失望，但是忽然又反应过来一件事：“那我们这次坐的车，是不是就和上一次不一样了？”元翊紫点了点头：“如果没有换车，或许我们能够逃过一劫，顺利回到家。希望这个车能够好运一点。”
　　这个时候已经离开车只有五分钟了，既然没有说换车的事情，她们只能硬着头皮上车坐好。虽然走一步看一步的感觉不算太美妙，但是元翊紫在，元翎朱就不怕。车子缓缓地开了出去，很平稳，很安定。元翎朱紧张了一个多小时的神经终于缓慢地松弛了下来。既然不是同一辆车，应该就没有理由出事。她这样想着，心情又平静了一点，把头靠在元翊紫肩膀上。元翊紫见她平静下来，问：“走之前买的薯片呢？现在吃不吃？”
　　“吃一点吧，买都买了，不吃也不好。”元翎朱又坐直身子来，“阿紫，吃什么味的？”
　　元翊紫揪出一袋烧烤味的薯片来：“这个吧，随便吃一点得了。”姐妹俩怀着忐忑的心情分完了一包薯片，车子依旧平稳，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切看起来都在往好的方向昂首阔步前进，情况好到元翎朱都在怀疑了：“阿紫，车出问题会不会也是随机事件啊？”
　　元翊紫低头看自己手上的咬尾蛇印记：“不知道，这个烙印……我没感觉错的话，它给予了我一些信息。它说车子本身的故障并不是随机的。我总感觉这个事情没这么简单，也只能在这个车上才能够完结。如果我说一些推测，你会相信吗？”
　　元翎朱的口气理所当然：“当然啦！不相信阿紫，我还能够相信谁呢？”元翊紫对于这个回答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点了点头：“我想一想怎么和你说比较好，我现在脑子里也很乱，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元翎朱点了点头：“不着急，慢慢想就好了。”结果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元翊紫的声音，久到元翎朱已经开始玩手机了。就在这时，车身突然晃了一下，元翎朱专心致志地看着手机，差点撞到前面的座位，被元翊紫一把拉住。元翊紫看了看周围，其他乘客也骂骂咧咧的。一瞬间整趟车上议论纷纷，有人喊：“怎么回事啊！”
　　司机看起来有点着急：“车子好像碰到什么东西了，但是没有办法看！”高速上肯定是没有办法停下来查看情况的，他们也没有办法回头，元翎朱的心立刻就提到了嗓子眼。司机又说：“前面过完隧道就有一个高速口，等下下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现在打电话给另一边，要是有问题的话就叫他们直接从县城调车上来，好吧？”
　　上次发现车出问题他也是这个说辞，看起来是一个很常见的做法。车上的议论声立刻就小了下去。元翎朱没有说话，只是抓紧了元翊紫的手。前面两个看起来很眼熟的男学生也窃窃私语着。元翎朱看着元翊紫，小声说：“阿紫，有想到什么吗？”
　　元翊紫紧紧握住她的手：“我感觉这事还没完。”司机开车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他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喂，老陈啊，是我。我们这辆车出来之前不是就有点问题吗？现在有点晃，你问下前面四平那边有没有人，在路口那里等我们。我现在把人带下去换车。”他的声音很大，似乎是尽力在让全车人都听见。车上的议论声又小了一点。但是元翎朱就没觉得有那么好受了：“阿紫……他是不是一直都知道车有问题？”
　　“我看是的。”元翊紫脸色有点发白，“只不过他在服务区的时候觉得自己能开过去，很可惜老天爷不给面子。”
　　元翎朱不说话了，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四平县是离她们现在所在位置最近的一个下高速的地方，速度也最快。如果在高速口换车，一切也都还来得及。不会耽误太多时间。果然，司机也说：“我们等下拐去四平去换车，会有另一辆车在高速路口等你们。可能会耽误一点时间。抱歉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车刚好开进了长长的隧道里，周围暗了一瞬间，就被灯光取代。这已经是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了，元翎朱虽然有点不满，但是可以理解司机的处境和心态。车子里安静下来，就像一潭混沌的水，可是偏偏有人要挑起矛盾。有个尖利的女声撕破了车子里虚伪的平静：“那你们上车之前为什么不检查？我刚刚听见电话了，你知道这车有问题，为什么还开？”
　　元翎朱和元翊紫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居然是那个女孩。她的声音就像扔入水中的石子，一石激起千层浪。议论声纷纷而起，更多人开始质问司机：“对呀，为什么呀？”
　　这个情况一点都不好，元翎朱看着元翊紫，对方摇了摇头，示意她安静。司机吼道：“我说了有问题，他们还是要我开！别吵了，还有半个小时就能下宾阳换车了，回去再说！”
　　大巴车钻出了隧道，车窗外能够看到太阳和“四平”的路牌，车也拐入了下高速的口，车上的议论声就像受惊的兽，见到新情况便瑟缩，又平静了下来。那个女孩还想说什么，那个元翎朱很眼熟的男生转过身去喝她：“别说话了，能够平安回去是最重要的。司机说得对，你要是对客运公司有意见，下车以后报警也好，投诉也好都可以。但不要在这里吵起来，分清主次。”
　　他的声音很平静，沉稳又有力量。很有特点的外地人口音。女孩缩了缩肩膀，彻底安静了。车上的议论声像潮水一样退去，又恢复了平静。元翎朱感觉他的声音有一点耳熟，她好像在哪听过。那两个男生坐在元翎朱她们同一列，元翎朱的角度看不见脸，上车的时候也没认真看。她有点想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全然没注意到旁边元翊紫微妙变了的脸色。
　　就在这个时候，车又晃动了一下，车的一侧燃起黑色的烟雾。熊熊的火焰再一次燃烧起来，元翎朱的眼前再一次被熟悉的黑暗遮盖，又一次在尖叫声中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