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杯敬在座各位旷世奇才，以后回国发展，苟富贵，勿相忘啊！”她喝嗨了。

“这一杯……敬我自己……我，康有情，实在是太美丽大方、聪明过人、性格讨喜、善解人意……”她有些醉了。
众人哄笑。

“诶好了好了，别喝了。”姜念希从她手里抢过那瓶桂花酒，打量着瓶身，“这酒度数这么低，也能喝醉？”

活动尾声，众人散场，姜念希搀着康有情，和何遇并肩走着。
在一个路口，姜念希捧着康有情的脸，轻轻摇晃：“醉了没有啊？”
康有情瞪着清澈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一脸严肃。
看起来还算清醒。

他们不同路。
“何遇，我走这边。”姜念希望着何遇，“你帮忙看着点有情。”
“好。”何遇接手搀扶着康有情的手臂。

“有情，我回去啦。”姜念希捏了一把她的脸，边走边招手：“拜拜，明天见。”
“唔……拜拜……”姜念希走出了十几米，康有情才迟钝地朝她挥挥手。

“走吧，美丽大方、聪明过人、性格讨喜、善解人意的康有情女士。”何遇扶着她过马路。
康有情抬起手臂，认真说：“我能自己走，不用你扶。”

但是一抬腿，又是摇曳的脚步。
何遇轻笑一声，再度握着她的手臂。
“唔……我没醉……清醒着呢……”康有情挣脱不成，任他拉着，回到了寄宿屋子。

***
临近国庆，康有情除了日常上课研究，还有准备国庆当天的文化宣传活动。

一天晚上，她杵在房间门口，面朝卫生间。
这个时间点，何遇照常在洗澡。

康有情盯得出身，脑内上演了小剧场——何遇穿着汉服，站在人来人往的市中心广场上，正气凛然地歌唱。姜念希和她在一旁抚琴演奏，轻声合唱。过往的旅人驻足观赏，还有华人华侨被吸引来一起欢度国庆。

正想得欢乐，何遇打开门走出来，看见康有情直勾勾地盯着他，一脸奸笑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打他的坏主意。
康有情转动眼珠子，从头到尾分析了一下他的身材，啧啧啧，真是个行走的衣架子。

何遇经过她面前时，没头没尾说了一句：“不去。”
康有情咂咂嘴，“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不管你说什么，总之就是不去。”何遇回到房间里，正要关门。

康有情趁他不注意，从他的手臂底下快速溜进去。
“你一定要去，这是我们留学生的使命！”康有情跑到他身后，面对他的不耐烦，露出大义凛然的神情。

“不要随便给别人安排使命。”何遇把手按在她肩膀上，把她推出门外。
康有情挣扎着将半侧身子卡在门内，抱住门框，不死心地说：“国庆节你总得休息一下给祖国母亲庆祝一下吧！”

“我会的。”
“那和我们一起庆祝吧！我们要去市中心广场搞快闪活动！”
“我没有才艺可以表演。”

这种自发的快闪活动，通常招募能歌善舞或者有特长技能的人去表演。

“不用你表演，张嘴唱歌总可以吧。”康有情偷摸着又把另一侧身体挤进房间内。
“五音不全。”何遇惜字如金。

康有情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鼓励他说：“没有关系，反正混在合唱队里，也听不清楚。总之你来，一定不会后悔。”
随后她就当他答应了，扭头回房间去了。
何遇关上门，看了一眼日历，国庆节那天刚好周六。

国庆节当天早晨六点。
何遇从房间里出来蹑手蹑脚地走向大门。
经过康有情房间时，更加小心谨慎，屏气凝神，生怕呼吸声过重会吵醒里面的人。

谁知——
咵嚓！

康有情穿着睡衣，睡眼惺忪地打开房门，刚好看见何遇背着包经过。
他俩不约而同对视了一下。

她眼神有些迷离，正在努力睁眼聚焦看眼前的人。

大事不好！
何遇立马回过神，迈开步子，加速离开这里。
开门，出门，关门，一气呵成。

屋内响起咚咚咚的脚步声，何遇身后的大门立刻被打开，康有情伸手拽住他的外套，“不许走！”
声带还没完全启动，沙哑地只能发出气声。

“我没答应你！”何遇挣扎道。
“啊！”康有情双手搂住他的腰，“不行！你要给我们撑场子！我们需要你！”
何遇僵在原地。

康有情抱着他的腰，直接将人拽回客厅里。
“你先放开我。”何遇无奈。
“你不许走！”
“康有情！”何遇上手抠开她抱死的手指。

“啊！”康有情尖叫着撒手。
何遇皱着眉头看她。

康有情摸了摸手指，看见何遇的表情，有点失落。
看起来是很讨厌她了。

朴敏敏的房间在康有情的隔壁，这时候从里面传来一声怒吼：“滚出去吵！”

康有情不再热脸贴冷屁股了，瞪了何遇一眼回房间去，留下一句话：“你走吧，不求你了。”
何遇看她不再纠缠，呆在客厅里没动，也不知她是说的气话，还是真的不要他帮忙了。

半分钟后，康有情重新打开门，拿着衣服走出来，径直走向卫生间，也不理会何遇为何还不走。
何遇叹了一口气，再次踏出大门。

在中餐厅吃完早餐，何遇坐地铁去到最近的维修中心，把电脑交给维修人员后，在等候区坐着。
他掏出手机，打开康有情的私聊界面，在文本框里噼里啪啦地打字，等不到发出去，又全数删除。

重复动作几次后，他仰头长叹一口气。

“先生，非常抱歉，我们维修中心里没有维修您的电脑需要的配件，我们帮您查了一下，在市中心广场那里的维修中心有这个配件，您可以去那里维修。”接待员把电脑递给何遇。

何遇低头接过电脑，道谢后走出店门。
他立在门口处，打开手机导航，输入“市中心广场”，搜索立即弹出路线。

市中心广场。
好像是康有情她们今天表演的活动场地。
他坐上地铁，随着这个慢悠悠的列车来到了市中心广场。
维修中心在二楼，在等候区可以俯瞰广场一侧。

接近上午10点，广场上围着一群人，悠扬的琴弦乐曲穿过人海，飘到何遇耳中，令他一时竟忽略了叫号声。
取回电脑，他看到那边的歌舞已经吸引不少人凑过去围观。

10点整，广场一边的钟楼准时发出钟鸣，“当当当当……”
十下钟声郑地，轰隆隆的余音缓缓散去。

广场上静默的表演乐手，轻轻拨撩琴弦，再次奏出乐章。
乐曲前奏引得何遇大跨步走向表演队伍去。

乐曲袅袅，声声裹着思乡与豪情。
何遇勉强挤进人群里，被后来的人推搡，挤到了最里层。

“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一个稚嫩的童声自豪满满地领唱。
康有情身着薄纱汉服，打扮精致，拨着琵琶，露出温柔的笑容，承接着音律唱道：“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流出一首赞歌。”

姜念希也是同样打扮，正在弹拨古琴。
这时候，围观的群众里有人低声跟着吟唱。

表演队伍所站的舞台背后有几个人举着横幅，上面用汉字写着“欢度国庆！”
一位中年男子站出来，用高音将群众的热情点燃。

饶是何遇这般“冷漠”的冰棍，大概也被这场景和家国情愫融化了。
他轻声哼唱，混在人海里，像一朵小小的、亳不起眼的浪花。

整个表演队伍几乎由女子组成，极个别的男性，穿着汉服也不上镜。还有几个少数民族女性穿着自己的民族服饰，演奏她们民族的乐器。
中年男子似乎是本地的华人华侨组织的，表演应该是他们组织的，招募了大学生来表演。

现场看来，几乎没有年轻的男子，也没有合适的男同胞来表演，怪不得康有情极力想让他帮忙。
连续表演了几个节目后，总算结束了。

集体行礼谢幕后，李华拿着相机兴致冲冲地跑到康有情身边，拨弄相机，给她看他刚刚的摄影作品。
“康老师，你快看我拍的。”一张两张三张……全都是不同角度的康有情。
“不错哦。”
“嘿嘿，模特好看，我才拍得好看。”

姜念希率先发现了何遇，走到康有情旁边，抬起下巴示意。
康有情看了一眼人群里的何遇，眼神立刻变恼，赌气似地偏过头，和李华说：“不理他，我们走。”

李华瞅瞅何遇，又看看姜念希。
她耸耸肩，一脸无奈。
似乎意识到什么，李华追着康有情走了。

何遇看她甩头就走的背影，无奈地轻叹。
姜念希发现了端倪，大约猜到了来龙去脉，哼笑一声，随着表演队伍离开了。

***
周六下午。
中餐厅里唯一的麻将机被麻将四美给霸占着。
姜念希摸出了一个“鸟”，想也不想，直接打出去。

“碰！”
“姜念希，你的技术毫无长进啊，还倒退了，是不是被康有情给带坏了？”
“我又不坏，她自愿变坏。”康有情坐在旁边看手机，嘴上不饶人。